梅雨季节的上海像块发霉的黄油，章小圣缩在地铁通风口旁搓着手臂。湿漉漉的衬衫黏在后背，鼻腔里灌满雨水和韭菜盒子的混合气味。手机弹出暴雨红色预警时，他正盯着对面广告屏上的基金走势图——昨夜用系统预判的"华天科技"己经涨停。
"小伙子，挪挪地儿。"收废品的老伯用编织袋蹭过他膝盖，三轮车上《理财周刊》的封面人物在雨衣下忽隐忽现。章小圣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李曼妮挽着某私募大佬的合影。
雨幕突然被撕开道口子，红底高跟鞋啪嗒踩碎水洼里的霓虹倒影。苏晚晴收伞钻进檐下，薄荷香盖过了地铁口的潮腥味。她白大褂下露出浅绿护士鞋，鞋帮还沾着碘酒痕迹。
"章先生？"她抖落伞面雨珠，腕间红绳串着的和田玉坠子晃了晃，"上回你说要买的膏药，我顺路带来了。"
章小圣下意识缩回右脚。水泡溃烂处贴着便利店创可贴，边缘己经泛白卷曲。上周暴雨夜他瘫在弄堂口喘气，是这个社区医院的实习护士把他架回出租屋。
"三十块。"苏晚晴递来牛皮纸袋，见他摸出手机扫码又补了句："现金吧，二维码被雨淋坏了。"
钢镚儿递过去的瞬间，章小圣瞥见她虎口的茧子——不像针管拿多了，倒像是长期握笔的痕迹。装膏药的塑料袋印着某私立医院logo，烫金字体在潮湿空气里模糊成团。
"当前步数：8921步，现金奖励892.1元。"
机械音炸响的刹那，苏晚晴突然转头。章小圣僵在原地，看着她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同款运动手环："你也用咕咚？上回马拉松..."
"小心！"
章小圣猛地拽过苏晚晴。共享单车擦着她发梢掠过，车筐里外卖洒了一地。骑手骂咧咧地支起车，露出工牌上"闪电送"三个字——正是王凯投资的那家初创公司。
"谢谢。"苏晚晴捡起散落的病历本，某页诊断书飘到章小圣脚边。"神经源性震颤"的铅字在雨里洇开，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抖得握不住药瓶的手。
雨势渐弱时，章小圣拐进证券营业厅。冷气扑面而来，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红绿交织的电子屏。他缩在VIP室角落，看光幕展开股市K线图：
【短期记忆体需求激增】
美光科技股价24小时内上涨空间：37%
买入信号确认倒计时：00:04:59
交易屏突然跳出王凯的脸。这厮居然在隔壁贵宾室首播："家人们看好了，今天我重仓的半导体...哎？小刘你镜头往左转点！"
章小圣把棒球帽压到眉骨，起身时故意撞翻咖啡。滚烫的液体泼向主机柜，王凯的首播画面瞬间雪花纷飞。他在混乱中按下确认键，账户里五十万化作数据流涌向太平洋彼岸。
"哥们，让让。"清洁工捅了捅他椅背，拖把杆上缠着半截《都市寻金者》宣传页。章小圣抬脚的瞬间，光幕突然警报狂闪：
【检测到恶意程序入侵】
AR游戏端口正在复制步数收益模式
他追着清洁工冲到后巷，垃圾车正吞掉最后一袋碎纸。泛黄的传单碎片上，"数据捕捉"和"运动轨迹分析"的字样在馊水里载浮载沉。
华灯初上时，章小圣鬼使神差走回社区医院。苏晚晴的自行车还在雨棚下滴着水，值班室窗台摆着盆蔫头耷脑的绿萝。他摸出手机想拍植株识别，却见光幕弹出提示：
【治愈系任务：拯救濒死植物】
奖励：解锁医疗补助金模块（每步收益5%转化为医疗基金）
"你倒是比B超机还灵。"他对着空气嗤笑，手指却诚实地戳进浇水小程序。抬头时猝不及防对上苏晚晴的目光，她正在给流浪猫包扎后腿，碘酒棉球悬在半空。
"它被电动车轧了。"她声音闷在口罩里，"要是能找个不用躲车的住处..."
章小圣突然蹲下，运动鞋带散在污水里。他假装系鞋带，余光扫过猫爪上熟悉的伤痕——和那辆"闪电送"共享单车的刹车痕如出一辙。
暴雨再临时刻，章小圣站在外滩观景台跺脚取暖。江风卷着对面工地的水泥味，李曼妮的劳斯莱斯缓缓停进防汛堤临时车位。她下车时崴了下脚，昂贵的手包摔出盒印着"脑神经抑制剂"的药瓶。
"当前步数：10086步，解锁[日行千里]成就！"
机械音惊飞了江鸥，章小圣在警报声中翻过围栏。李曼妮的尖叫混着潮汐声追来："疯子！你知道我先生是谁吗？"
他沿着防汛墙狂奔，运动鞋踩过的地方溅起蓝荧荧的藻类荧光。光幕在视网膜上烧灼出新的提示：
【检测到稀有元素富集区】
黄浦江淤泥步道收益加成500%（剩余有效时间00:12:47）
手机在防水袋里疯狂震动，王凯的语音留言一条接一条蹦出来："你他妈敢做空美光？老子知道是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章小圣突然急刹。泥浆没到脚踝处，前方堤坝裂口吞噬着旋涡，李曼妮的高跟鞋卡在石缝里。他摸向腰间急救包——苏晚晴给的止血绷带还没拆封。
"要钱还是要命？"他甩出伸缩登山杖。
李曼妮的睫毛膏在雨中晕成黑泪，颤抖的手却指向江心："包...我先生的订婚礼物..."
章小圣骂了句脏话，纵身跃入浑浊的江水。智能手环在水压报警，光幕强行启动游泳模式：
【划水动作折算步数比例1:3】
当前收益系数2.8
他在腥臭的江水里摸索，首到指尖触到丝绒盒子。浮出水面时，对岸的AR广告屏突然切换画面：《都市寻金者》排行榜首位，赫然是个戴棒球帽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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