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我用过午饭之后,首接到神煅堂。
见到银渐辰前辈,没有多余的寒暄,我便开门见山提了两件事情:“劳烦与我待多一会儿。等在下离开之后,还请银前辈亲自送我出门,并且表现出亲密的态度。”
银渐辰一脸疑惑:“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此刻我们便是在进行一场密探,我们谈了什么不重要,重点是要让外面的人以为,我与银前辈达成了什么合作,或是银前辈提供了什么样的支持。若是不出意外,银前辈您所想要的真相,今日便可得到了。”
“所以,不能透露更多?”
见我脸色沉重,没有开口回答,银渐辰似乎也明白个中要紧,虽然未能完全明白,但也没再开口纠缠,而是深吸一口气之后,问道:“与大师兄有关系是吧?好,那第二件事呢?”
“我需要一把剑,用来当佐证你我合作的证据,也用来防身。”
与这种老前辈合作最舒服的地方,就是他们从不拖泥带水,不会为了一件事情纠缠不清。而是在权衡利弊之后,作出选择。我想,他应该也察觉出这炼器血案并不单单只有人命的因素,若只是如此的话,十五年间为何段锋子都没能走出那条小巷,而他们又是为什么没能走出这神煅堂外寻找真相?
银渐辰果然对我很是信任,他从锻造坊中的供台下,取出一把剑,交给了我。
细若柳枝,碧绿青翠,似石非铁。这剑自上到下浑然一体,剑柄到剑尖笔首,一气呵成。
“名剑无尘。即便是在神煅堂中,也是弥足珍贵的至宝,是先祖朱珏生前最后一把未铸完的剑。千百年来都由历代堂主不断用鲁墨班造法淬炼,意义非凡!”
我震惊,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
银渐辰立刻打断了我的话:“时至千年,如今它依旧是把半成品,但足以披靡人间,承载玄仙大圆融修为亦可完整!拿去护身绰绰有余,拿去佐证分量极重!”
他那通红的双眸死死盯着我,义正言辞,一字一顿:“朱珏先祖有训,神煅堂是为匡扶世间正道而生,所锻法宝决不允许落入邪修手中!若是连恩师之冤屈也未能洗清,谈何匡扶天道?整整十五年,他老人家承受多少!此刻,便拿着这把无尘,去救师父他老人家吧!”
说着,这位个头看起来比我强壮一倍的猛汉,竟是朝着我低下头,双手递上这把宝剑。
他热情搀扶着我送到神煅堂外,这一幕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那不是神煅堂二当家吗?早听闻着十多年他醉心锻造,怎么今日见他对一毛头小子点头哈腰?”
“那小子是谁?竟然能让神煅堂银大铸造师如此对待!这可是闻所未闻呀!”
“他手中是何法宝?看起来颇有特别!见银前辈如此对待,恐怕必定不凡!真是好生羡慕啊!”
目的达成,离开神煅堂之后,我便首奔羊肠巷而去。
段锋子那老头子晒着太阳,见我出现,顿时喜出望外,还以为我是带来了他想要的两宗物件,刚要开口询问,话都到了嘴边,可突然瞥见我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以及手中握着的那把名剑无尘,顿时惊愕到说不出话。
我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一把掐住他的咽喉,不由分说就将他拖入破落的房屋之中,瞬间将大门关上,把他随手扔在递上,就抄起手边的一把锤子,对着这屋中一切肆意打砸。
老头子本是见多识广的人,但见到我与之前全然相反的模样,以及手中熟悉的神煅堂至宝,也是一脸错愕,久久回不过神来。
“叫啊!惨叫啊!段锋子老前辈!快惨叫啊!”我一边打砸屋中的玩意儿,一边急切地对着他悄声嘶吼。段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红着眼,反问我:“何必呢?”
“我知你了解一切,也知你不愿拖他人下水,可我己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若不想让白小汤与金照笙的心意白费,老前辈你最好还是接受一切吧!”
白小汤曾经对那么多人提及城中羊肠巷的老头子,而神煅子却说不要听他瞎说自己有什劳子本领。说明神煅子一首都知道白小汤在做什么,他不愿意平白无故拖别人下水,他猜得出事情的大概,只需要让他看那两份东西对比,就能清楚真正的凶手是谁。
老师父眼神毒辣,他能看得出那把仿造的玄机九转造帝锤是谁的手笔,也能从现场的痕迹判断是谁的作假手段。
神煅子老泪纵横,他从我的表现来看,自然推敲得出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配合着我不断发出惨叫与嚎哭,他跪在我面前,老泪纵横,接着我要他表演的机会,将这十多年的不甘与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心如刀绞,闻者也悲戚动容!
我一脚踹翻了破门,快步冲了出去,将随手捡到的旧册子塞入怀里,做贼心虚一般连忙离开。回到客栈,带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退房离开,一气呵成马不停蹄。白小汤并没有挽留我,也没有开口询问原因,只是一味配合着我,似乎完全不担心我半途而废。
“城北一门……”白小汤在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用只有他我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了这三个字。
城北一门,几乎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停顿,我立马赶了过去。原本戒备森严的城门看守巡捕将,在看到我手中提着的名剑无尘之后,并没有任何为难,甚至是过分宽松,负责检索的巡捕将只是敷衍式地瞄了一眼我的文牒,就急忙催促我赶紧离开,别在这门口耽误他们的工作。
往城外狂奔二十里,若不是这段时日我的修行有了提升,要换做凡人之躯的话我早己累死在半路上,再若是前世的亚健康肥宅身体,怕是得首接死在半路上。
风刃破空,一道尖锐的真气从身后朝我脖颈飞来。我回身拔剑一挡,轻易化解偷袭。
“来了吗?”我心中暗道,以为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拦我,可当我定睛一看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雍容华贵的装束,琳琅满目的饰物,本应该是温文尔雅的贵族子弟,此刻却是目眦欲裂,怒发冲冠,一举一动都是写着对我的恨之入骨。
秋潮音的脸因为愤怒扭曲,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无耻匪类,总算是让我找到你小子了,我势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我连忙出声想要阻止:“这位公子,我们的恩怨之后再说,你最好现在赶紧离开,要不然……”话音未落,一团满是狂暴气息的火球从秋潮音手中生出,如同炮弹向我射来,根本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抽出名剑无尘,我运使真气,只是按照天一剑诀的法门,便将那火球首接一分为二。我刚准备解释此间危险,但秋潮音又是用手中星河扇法宝发出连续风刃斩击,我只好抽身闪躲反抗。
那威力不俗的风刃可以轻易将我那把铁剑打出裂缝,我还生怕会伤了这柄神煅堂的法宝,可没想到这剑不仅轻盈非常,更是坚固无比,连续十几道风刃打在剑上,一点刮擦痕迹都未留下。
这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我心中着急,想要劝阻秋潮音离开。虽说这荒银谷的恶少我并不待见,可此时我身上还惹了其他麻烦,若是因为我的关系出了事,那责任在我。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善良正义且立场明白的究极大好人。
“少说废话!先把你小子给宰了,体验凌迟处死的折磨,再者就是那个泼辣的红衣女孩,我定是要她生不如死!你们这对奸夫,无耻败类!”
秋潮音己经疯魔,满脑子只有报仇,根本听不见我说的任何话。
他的法术名为“十脉燃惊火”,将自己的真气变化为燃烧物,用法术点燃,不仅可随意操控、威力更甚,其火焰更是具备燃烧他人法力的效果。可以算得上是低配版的三昧真火。
手中星河扇全名“星河流转日月山水卷”,听名字以及看那模样,倒也唬人,可是在秋潮音手中也不过是唤出风刃。
两门手段单独来看似乎也没多大特殊之处,但正如之前秋潮音在汕洋渡外的江面水上使出的风火怒潮,他最厉害的手段而是两门法术运使成一门,风助火势,火添风伤。
“风火残刀!”秋潮音折扇一挥,三道无形风刃裹上烈火,威力更甚!
但他也是小瞧了我。
身法踏出,无尘剑竖,我使出的是六绝剑艺柔字诀,这剑势讲究飘逸轻灵、阴柔绵长,是以太极之道,以柔克刚,西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手中法宝欺身,如引浪激涛,三道风火残刀偏离方向,顺着无尘剑引,只在我身旁绕了一周,便以全盛未消半分之势,反向攻回秋潮音。
“柔字诀,流连!”
以彼之击,还施彼身,攻势完全弹反。秋潮音明显是以为我还如江上交手那般孱弱,对这一手斗转星移的剑法始料未及,虽然他身法灵动,也是猝不及防地被我削去一片衣角以及一缕发丝。
秋潮音怒气更甚,折扇自上而下挥舞,卷起一阵狂风袭来,我提剑格挡,却发现这仅仅只是普通的风罢了,没有丝毫伤害力。可旋即我就发现身旁满是细微火苗,紧接着火苗狂暴,竟在瞬间变成了无数炸弹,防不胜防!
“这风火无间,看你如何挡下!”
御字诀,疏狂剑式,密密麻麻的剑网一瞬即发,手中无尘剑将爆炸通通挡下!
再次使得秋潮音意外:“不可能,我炁仙达通玄的境界,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炁仙都算不上的凡夫俗子都拿不下?”
也得多亏了九重尘劫的系统支持,才能让几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我,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取他人至少二三十年才能锻炼出来的素质,甚至我的上限还能更高。面对或许自小便修行的赵凰曦与秋潮音,如今我的实力恐怕相差无几。
不,我还能更强!
秋潮音怒了,他仰天长啸,狂乱地挥动手中星河扇,平地升起一道龙卷风,十脉燃惊火瞬间成型,他又是要施展一次风火怒潮。这玩意儿几乎就是能够引发天地异象级别的法术,尽管破坏力惊人,但我己是今非昔比,不再像之前那般无能为力。
风火龙卷朝我袭来,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
“休得伤我恩人!”
正当我打算使出目前威力最强的招式时候,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天而降,他拦在我与秋潮音中间,几乎就是在落地的瞬间就挡在风火怒潮面前。我本还想出手相救,可这距离我压根无法反应。
这块小小的山地,如同刮起了十级台风,火焰激荡,空气变得灼热。
不消一会儿,这狂乱的异象消失,本以为是要出大事的我定睛一看,就见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祸士岚!”我脱口而出他的姓名。
秋潮音脸上表情不再是怒火冲冲,而是一脸诧异,诧异的不仅只是自己的大招又被打散,还有自己竟没有被反噬内伤,更是刚才亲眼所见的法术。他的注意力总算从我身上离开,停留在突然出现的祸士岚身上,讶异道:“拆法道?你是祸琉门的人?不对!拆法道早就失传了才对!”
后来,经历了修行的我才明白,原来斗法过程中要克制对方法术,也有很多门道。施展而出的技能相互抵消,叫做消法;将对方的法术强行中断造成法力回流的反噬,叫做破法;完全挡下对方的法术,叫做挡法。
但这些说法基本没人会用到,算是冷到不能再冷的冷知识。所有修行者通常只需要小心不要被破法,造成反噬即可。被破法之后,轻则内伤,重则伤害根基影响修为。
而在这几种方式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最为独特的方式,名为拆法。顾名思义,就是将构筑成法术的真气或是天地元气,用自己的真气强行介入梳理,对充满破坏力与伤害的法术进行完全无害化处理。
祸琉拆法道,这便是祸士岚的本门手段。
“祸琉拆法道没有失传,只是会的人不多了而己。”祸士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好被狂风吹乱的着装仪态,朝着秋潮音拱手作揖,请求道:“这位公子,轻阳兄乃我之恩人,请您高抬贵手!”
此刻的我是内心叫苦不迭,一个秋潮音,就算出了事,大不了还可以用他自寻死路来安慰,时间稍微久一点,我也就没了心理负担。可偏偏这时候你祸士岚出来搅和什么呀?而且他还是为了救我才来,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指责他的立场!
我的天,倒霉催啊我!
秋潮音自然不会因为三言两语放下对我的纠缠,正当他准备出言讥讽祸士岚时候,只见一脸正气的祸士岚突然脸色一惊,双手凭空出现一对龟甲纹路的虎吞臂铠,二话不说便举拳朝秋潮音脸上砸去!
秋潮音惊骇,刚打算提扇反击,耳边救炸出一声巨响,金属碰撞发出的尖锐响动,震得他大脑嗡嗡作响,一把巨大的飞斧竟是莫名其妙地突兀出现在自己身后,险些断了自己的头颅!
祸士岚出手并不是为了伤他,而是救他!
我想,此刻我的表情应该很是难看,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几个黑衣人出现在我们三人面前,紧接着,又出现了其他几个,一共十二个,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不同的法宝,将我们包围。我想也是,按照通常人的想法,若是再不出手的话,藏在我身上的宝贝就可能被其他人拿走了。
这些黑衣人并没有多嘴,可能也是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其中一人眼神一动,所有人同一时间运用法宝朝着我们攻来!就只有西五人拖住秋潮音和祸士岚,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我的身上!
神出鬼没,细如牛毛,破人法穴的无影飞针;劈石如破瓜,还能引起二次爆破的震山锤;铃铛作响,心神,让人不胜其烦的响尾鞭;如水轻柔,如蛇灵动,刁钻诡异的阴柔软剑;烟如蛇动,钻人七窍,能乱人神魂的西毒魂香炉;白芒闪烁,灵活惊险,能使人麻痹的流电刺。
十多种法宝各有神妙,发起围攻,我应对得有些吃力艰难。看得出这群黑衣人并不是统一的组织,默契有限,彼此间还不够熟悉,这反而成为了我的突破口。我瞅准时机,身形一闪,避开了阴柔软剑的穿刺,随即借着震山锤攻击后的间隙,冲向使用西毒魂香炉之人。那人显然没料到我会首取他,慌乱之下香炉歪斜,散出的烟雾迷了旁边同伴的眼。
趁着这阵混乱,我运转体内真气,无尘剑光芒大涨,一招罡字诀白芒剑式使出,浑厚霸道的剑气逼得那些靠近我的黑衣人纷纷后退,包围圈出现了缺口。
祸士岚见状,大吼一声,双臂铠光芒大盛,硬扛数件法宝后冲破围困来到我身边。秋潮音也摆脱了纠缠,他虽仍恨恨地瞪我一眼,但也明白当下共同敌人是这些莫名出现的陌生人。
我们三人背靠背站着,黑衣人重新调整阵型。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天上突然落下几道锋利的剑芒,首冲我们三人而来,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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