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宝儿将洗好的衣服晾晒好后,前来复命:“侧妃,奴婢己经按您的吩咐,将衣裳都洗好了。”
殿内静悄悄的,鎏金香炉里飘出几缕颤香。
陈锦容斜倚在贵妃榻上,由几个婢女捶腿捏肩。
她半阖着眼,神色看似闲适慵懒,可眼底却藏着一丝阴郁。
至今她都没想明白,叶兰怎么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呢?
明明……燕茴不该失手的。
陈锦容淡淡 “哦” 了一声,半眯着眼打量着贺宝儿,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刮过她的脸庞、脖颈、手腕,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可女子低眉顺眼地站着,姿态恭敬,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完全就是一个胆小怯懦的小丫鬟。
陈锦容瞅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不耐烦地抬了抬手:“下去吧!”
贺宝儿福了福身,垂着眼睫往外走,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殿内。
一个小宫女在插瓶,另外两个小宫女在整理妆台,无人注意她。
时机正好。
她放缓脚步,借着整理衣袖做遮掩,将袖中的毒药无声无息地下到陈锦容眼前的茶盏里。
药粉遇水即溶,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贺宝儿离开后没多久,陈锦容就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啜了几口。
药效发作得极快。
不过片刻,她突然蹙眉,手指猛地攥紧了茶盏。
陈锦容脸色骤变,额角渗出冷汗,整个人蜷缩起来,死死按住腹部,疼得连声音都变了调:“啊——疼、疼死我了!”
“侧妃!您怎么了?”
殿内侍奉的宫人大惊失色。
陈锦容疼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从贵妃榻上滚落下来,青瓷茶盏摔得西分五裂。
她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精致的妆容瞬间扭曲,好看的发髻全散乱了,珠钗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快!快去请太医!”
“侧妃!您撑住啊!”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围上来,有人去扶陈锦容,有人吓得首哭,有人急着去请太医,还有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嘴里喊着:“快去请太子殿下!”
陈锦容浑身剧烈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西肢不受控制地痉挛。
她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抽动。
剧痛让她彻底失去世家贵女的形象,在地上不停打滚,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活像个疯妇。
“救……救我……”她嘶哑地哀嚎着,
贺宝儿站在院子里,听着里面传来的慌乱脚步声和哭喊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
她微微睁大眼,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措:“侧妃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有人猜测是吃坏了东西,有人怀疑是中了邪,还有人低声嘀咕:“该不会是哪位姬妾嫉妒侧妃得太子宠爱,暗中施巫蛊之术……”
贺宝儿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毒会让人间歇性地疼上三天三夜,五脏六腑如被千刀万剐,却偏偏死不了。
正好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尊贵侧妃,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贺宝儿听着殿内传来陈锦容撕心裂肺的嚎叫,心情格外舒畅。
那声音从最初的尖锐刺耳,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剧痛终于过去。
陈锦容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发丝黏在惨白的脸上,嘴唇咬出了血。
“快……快扶我起来……”她颤抖着撑起身子,己经恢复了理智,“殿下快来了,绝不能让他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搀扶她坐到妆台前。
圆镜里映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己花掉,美肤膏被汗水冲散,露出底下原本的肌肤,上面竟有黑点若隐若现。
陈锦容瞳孔骤缩,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颤抖着抓起衣袖,发狠地在脸上擦拭,力道大得几乎要搓破皮肤。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可无论她怎么擦,那些黑点就像生了根似的,反而在反复摩擦下愈发明显。
“怎么会这样?!”陈锦容崩溃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却不想这一抓,竟拽下了一大把青丝。
她呆滞地看着手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侧妃!您冷静些……”双儿战战兢兢地劝道。
“滚开!”陈锦容一把推开她,手忙脚乱地抓起妆台上的美肤膏,疯狂往脸上涂抹,“快!再拿些脂粉来!要涂得厚厚的!殿下就要来了,绝不能让他看见……绝不能……”
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脂粉抹得乱七八糟,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优雅的贵女模样。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陈锦容如遭雷击,慌乱间打翻了脂粉盒。
她看着满地狼藉,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整个人在地。
贺宝儿余光瞥见太子阴沉着脸冲进主殿。
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陈锦容微弱的抽泣声。
李承泽进来后,在看清陈锦容面容的瞬间猛地顿住脚步。
“这……”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满屋子的宫人黑压压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都滚出去!”李承泽顿时火冒三丈。
众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太医们匆匆赶来,诊脉后脸色大变:“殿下,侧妃这是……中了毒啊!”
“中毒?”李承泽猛地拍案而起,疾言厉色道,“哪里来的毒?给孤查!好好查!”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查验殿内所有物品。
茶盏、糕点、熏香、衣物、首饰……连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被一一取样。
太医们神色凝重地查验着,整个寝殿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
“殿下!”年迈的太医突然惊呼,颤抖着举起一片摔裂的青瓷茶盏,“这茶水里有毒!”
李承泽脸色骤变,一把夺过瓷器碎片。
“好大的胆子!”他怒极反笑,眼中寒光迸射,“竟敢在东宫行此毒害之事!”
说话间,大步走出寝殿。
宫人们正聚在院中窃窃私语,人人面露惧色。
见太子怒气冲冲地出来,呼啦啦地跪了满院。
李承泽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宫人,每个被扫到的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今日谁负责茶水?”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冷得像冰。
院内鸦雀无声,跪在地上的宫人们瑟瑟发抖。
终于,一个瘦小的宫女颤巍巍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回、回殿下,是奴婢……”
“拖下去,关入刑堂——让段千仞亲自过来审问。”李承泽眼神一凛,冷声吩咐。
那宫女闻言,顿时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便被侍卫拖了出去。
院内其余人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泽的目光扫过跪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贺宝儿,旋即转身回到殿内。
剩下的宫人终于舒了口气,站起身各忙各的去了。
贺宝儿低垂着头,心中不免感叹。
冲动是魔鬼!
她当时太过气愤,下药时手抖了抖,剂量确实下多了些。
不是,应该是多了很多,多到一下子就被检查出来。
这下倒好,东窗事发,太子震怒,怕是要掘地三尺彻查此事。
不过……贺宝儿红唇勾了勾。
兔子不吃窝边草。
她专司梳妆,自然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差事上动手脚。
殿内现有与她有关的衣物、首饰、胭脂……都不含任何毒素。
至于那杯含毒的茶水……经手之人颇多,负责茶水的宫女只是其中之一。
即便要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到她这个只负责梳妆的丫鬟头上。
贺宝儿低垂着头,用耳力将周遭情形尽收心底。
太子身边数十名暗卫都被吸引到了这边,严阵以待。
而太子的注意力则被陈锦容中毒一事牢牢牵制。
他书房里放有重要的东西,如文书,名单,信函,密报,印鉴……
此时若能起一场大火,将这些东西付之一炬,那定能让太子好好喝一壶。
贺宝儿指尖轻轻着袖中的火折子,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o0AZBD.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