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紧急会议
1934年3月11日夜晚,寒风如刀刃般刮过起义军秘密据点的洞口。洞内弥漫着呛人的硝烟与汗味,摇曳的油灯将二十多张紧绷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谢文东将沾着泥土的军帽重重拍在桌上,震得半碗凉水泛起涟漪:“都说说吧,现在咱们只剩半袋炒面、三十颗手榴弹,后路被断,前路是狼,该怎么活?”
“拼了!”张疤子独眼通红,猛地踹开脚边的木凳,腰间的大刀随着动作发出铮铮鸣响,“小鬼子把王家屯烧成灰,把刘大爷当火把烧,这口气能咽下去?我带敢死队摸黑冲出去,就算死也要撕开个口子!”他脖颈处的旧疤因激动涨成紫色,活像条盘踞的毒蛇。
“拿鸡蛋碰石头!”老文书周伯摘下眼镜,用衣角反复擦拭镜片,“日军三个联队的兵力,还有骑兵和重机枪,咱们这点人冲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他将皱巴巴的地图摊开,枯瘦的手指戳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看这包围圈,连只老鼠都钻不出去。”
“那守着等死?”三虎子突然站起,这个平日里总爱咧嘴笑的壮汉此刻满脸肃杀,“鬼子用‘三光政策’断咱们生路,等他们把周边村子全糟蹋完,下一个就是我们!”他狠狠吐了口唾沫,“我提议转移,往老林子深处钻,跟他们打游击!”
争论声越来越激烈,有人拍桌,有人跺脚,油灯的火苗被震得剧烈摇晃。谢文东沉默地听着,目光扫过众人:张疤子是跟着他从土龙山村杀出来的血性汉子,打起仗不要命;周伯曾是私塾先生,满肚子墨水却总爱瞻前顾后;三虎子虽然莽撞,但在山林里摸爬滚打十几年,对地形了如指掌。每个人的建议都带着生死攸关的分量。
“都住口!”随着一声暴喝,角落里一首没说话的女战士秀兰突然站起。她攥着绷带的手指泛白,声音却格外冷静:“半个月前,我在鹰嘴崖采药时见过一队穿灰布衫的人,他们背着汉阳造,臂章上绣着‘东北民众自卫军’。如果能找到他们...”
“联合?”张疤子嗤笑一声,“这年头谁会管别人死活?万一他们黑吃黑...”
“张大哥,你忘了李铁匠怎么死的?”秀兰突然提高声音,眼中泛起泪光,“去年冬天,李铁匠把最后半袋小米给了咱们伤员,自己活活饿死在雪地里!这世上总有人...”她的声音哽咽了,“总有人愿意为同胞拼命!”
洞内陷入死寂。谢文东想起李铁匠布满老茧的手,想起他临终前还念叨着“等赶走鬼子,要给孙子打个铜铃铛”。他缓缓起身,将半碗凉水泼在地上:“秀兰说得对,单打独斗是死路一条。但联合也不是万全之策——谁知道那些自卫军是不是泥菩萨过江?”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桌上刻下三道痕:“第一,派秀兰带机灵的兄弟去找自卫军,天亮前必须出发;第二,三虎子带人在据点周围埋设陷阱,多砍些滚木礌石;第三...”他的刀尖重重戳在地图上的土龙山村,“我要知道鬼子在那到底藏着什么,敢用全村百姓当诱饵。”
周伯推了推眼镜:“司令,土龙山村现在是虎穴,太危险了。”
“危险也要去。”谢文东的声音像淬了冰,“他们烧了我们的家,杀了我们的亲人,现在又拿剩下的乡亲当筹码。不摸清底细,就算突围出去,我们的根也断了!”他转头看向张疤子,“疤子,你带十个人跟我走。咱们扮成给日军送粮的民夫,天亮前摸到村口。”
张疤子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早就手痒了!小鬼子不是爱‘三光’吗?这次咱们也让他们尝尝被烧屁股的滋味!”
散会后,月光从石缝间漏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银霜。谢文东蹲在洞口擦拭枪支,秀兰轻轻走过来,递给他几个用野菜混着树皮做的团子:“东哥,路上吃。”她的手指被绷带缠得臃肿,却仍细心地用布条将团子包好。
“秀兰,找自卫军的事就靠你了。”谢文东接过团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妹妹总爱把最甜的野果留给他,“如果...如果我们没能回来...”
“别说傻话!”秀兰猛地抬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你们必须活着回来。等打跑鬼子,我还要听你说土龙山村的杏花有多香!”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谢文东握紧手中的枪,望着土龙山村方向的沉沉夜色。联合自卫军的计划能否成功?潜入村子又会遭遇怎样的陷阱?而当黎明来临,等待这支起义军的,究竟是破局的曙光,还是更深的绝境?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洞口的伪装网沙沙作响,却吹不散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重重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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