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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生活的苦有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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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楚临渊的声音低哑,带着近乎乞求的脆弱。柳如烟听着,心头却泛起一丝荒谬的凉意。她刚刚还在自己的痛苦中沉浮,像溺水的人挣扎着喘不过气,而此刻,他却要她给出承诺?

——真是可笑。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去救他?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可她不想挣扎,也懒得回应。疲惫像一层厚重的茧,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她甚至觉得,哪怕此刻天崩地裂,她也只会这样沉默地躺着,任由一切坍塌。

思绪飘回那日,楚临渊带她去见那个道士。那人掐着手指,眯着眼打量她,而后斩钉截铁地说出你俩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若真是命中注定,为何她只觉得窒息?为何每一次靠近,都像在深渊边缘徘徊?

——或许,那道士早被收买了。

——又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天命,只有精心编织的骗局。

她垂下眼,掩住眸中翻涌的讥讽与厌倦。

柳如烟原本以为楚临渊只要得到她,或许就会有所改变或者转机?事实证明,这种想法还是证明了她自己的天真,就像是她前世相信社畜的他自己,只要坚持工作,存到钱,总会有出头的那么一天,总会有翻身方主人的一天,然而,现实很残酷,首到他加班到死,那一天都没有来临。

楚临渊突然从床头柜的衣服口袋掏出一盒药,并递到了她的嘴边。

柳如烟望着他的动作可谓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又要给她下药么?

“之前女仆给你吃的那东西,是一种毒药,如果你不定期服用解药,那么就会疼痛难受。”

毒药?!柳如烟不自觉的回忆起今天下午女仆们强制塞她嘴里的恶心的玩意。

天呐!这个恶魔居然想出了这种办法来控制她?也就是说,只要离开他或者逃跑,没有解药的她,恐怕就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承受莫大的痛苦吧。

柳如烟害怕了,前世最怕疼痛的她,此时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是越来越霸道了,他想要封锁一切她逃跑的可能性,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身边,首到永久,恐怕就连以后,如同帝王殉葬一般,他都想好了。

“楚……楚临渊……你、你还想要怎么样,我、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这样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雪儿,如果你不想着逃,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楚临渊的话语听着是又温柔又冷酷。

柳如烟的呼吸因药效而变得急促,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她盯着楚临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得凄凉而讽刺。

“楚临渊……你体会过痛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两人之间虚假的平静。

楚临渊的指尖微微一顿,原本着她脸颊的动作停滞了。

他当然体会过痛。

姬如雪死的那天,他痛苦的抱着她,感受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首到泪水和雨水浸透他的衬衫,黏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像是永远洗不掉的诅咒。

可那种痛,是没有体会过的人无法理解的。

而柳如烟所说的痛……是另一种。

“你出生高贵,经历过底层人的痛么?”

她的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只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只想简简单单地活好每一天……但你,却总是要打破我这个简单的快乐。”

楚临渊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她小说中的画面——

柳如烟蜷缩在狭小的房间里,就着泡面熬夜加班的侧影;

她被上司辱骂时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隐忍;

甚至是……她在前世猝死前,盯着电脑屏幕时,眼里那一丝不甘的微光。

而他呢?

他生在金玉堆里,连痛苦都是精致的、被众人簇拥着的。

他从未体会过……“活着的艰难”。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楚临渊的指节微微发白,药盒在他掌心被捏得变形。

“简单的快乐……么?”

他低喃着重复她的话,眼神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茫然。

柳如烟看着他,忽然意识到——

这个掌控一切的男人,或许从未真正理解过……什么是“活着”。

而她,可能要成为第一个……教会他“痛”的人。

楚临渊怔在原地,耳边回荡着柳如烟那句“可怜人”,胸口像是被钝刀缓缓割开,闷痛却无从宣泄。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什么“夫妻床外吵架床头和好”——楚临渊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了解过柳如烟。她确实就像姬如雪一样纯洁又无助,但又有着不一样的思维与想法,也许这和她的经历有关,但柳家的落魄千金真的有那些经历么?还是说她书中所写的故事,其实是真实的?如果是真实的,那么柳如烟她到底是谁?

“楚临渊,其实你己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我。”她轻笑,眼底却透着一丝悲凉,“只不过,你比我更封闭罢了。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人……”

她像姬如雪,却又截然不同。姬如雪是琉璃盏中的清水,一眼见底;而柳如烟……他原以为她不过是柳家衰败后侥幸存活的孤女,可她的眼神时而如深潭,时而似烈焰,笔下写尽了他从未见过的山河血泪。那些故事太真实,真实得不像闺阁女子能杜撰的。

——她究竟是谁?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心脏。若她书中所述皆是亲身经历,那柳家千金的身世便是谎。

“楚临渊,其实你己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但你却想要更多。”

她的声音将他扯回现实。灯光下,柳如烟唇角含笑,可眼里那片荒芜让他想起边关坟场上盘旋的寒鸦。

他忽然惊觉,自己日夜拥在怀中的,或许是一把裹着锦绣的刀。

“只不过,你比我更封闭罢了。”她抬手抚过他紧蹙的眉间,指尖凉得像墓前的碑石,“说到底……我们都是被往事啃噬魂魄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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