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落地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柳如烟却觉得像有座塔在耳边轰然倒塌。她茫然地望着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勒痕,再抬头时,正对上楚临渊垂下的眼睫——这个角度竟让她想起前世老家阁楼上那扇总是漏雨的天窗,莫名透着股陈旧的温柔。
"疼..."当楚临渊将她往怀中揽得更紧些时,柳如烟不自觉地呜咽出声。此刻的腹痛像有把钝锯在来回切割子宫,前世作为男人时,他总以为痛经最多不过像肠胃炎,现在才知道这种疼痛会沿着脊椎爬上来,连后槽牙都跟着发酸。
她现在只希望老天不要再让她体验这种痛苦的感觉就好了,原来人真难受起来的时候,才会明白健康时的幸福,疾病带来的这种折磨远超想象,远比任何心理上的折磨还要难受,那完全就是身心俱焚的煎熬。
楚临渊的卧室弥漫着雪松与皮革的气息,当后背陷入羽绒床垫时,柳如烟恍惚觉得沉入了一片云里。丝绒被覆上来的瞬间,她突然想到原主记忆中被送来楚宅的第一晚——也是这样的床品,当时她以为这是某种变态的情趣道具,如今才明白单纯是因为这种面料最不刺激敏感的肌肤。
"喝了。"杯沿抵在唇边,红糖的焦甜混着老姜的辛辣涌入口腔。柳如烟下意识想抗拒,却被腹中又一波绞痛逼出了眼泪。温热液体滑过喉咙时,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背叛意志:小腹居然真的暖了些,疼痛也略微松动。
楚临渊的手掌突然贴上她痉挛的下腹,隔着一层真丝睡衣缓缓画圈。柳如烟浑身僵硬,却听见他难得平和的声线:"你子宫太寒了。"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以前冬天是不是常穿短裙?"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柳如烟从未思考过的往事——原主柳如烟的人生。她怔怔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然很想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否也曾这样痛到蜷缩,是否也有人为她煮过红糖水。这个念头比腹痛更尖锐地刺入心脏:她不仅霸占了别人的身体,还在替别人承受经痛。
又一波剧痛袭来时,柳如烟无意识地抓住了楚临渊的袖口。真丝面料在指间皱成一团,就像她混乱的思绪。前世的医学常识告诉她,前列腺素导致的子宫痉挛与心理压力正形成恶性循环,但此刻的她只想把暖水袋狠狠按进盆腔。
"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她想放狠话,声音却被疼痛截断成碎片。楚临渊突然掀开被子一角,将某个发热物贴在她小腹上——是灌了热水的暖宝宝,温度烫得恰到好处。
"呼吸。"温热的手掌夹杂着暖宝宝贴上她痉挛的小腹。楚临渊的掌心像块烙铁,热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柳如烟僵住了,前世作为男性的记忆与此刻女性身体的感受激烈碰撞:原来痛经时被温暖的手掌安抚,真的会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可耻地贪恋这点温度。
女仆轻手轻脚地更换着热水袋,眼神却不断往床上瞟——楚家主人的主卧室从未留宿过女人,更别说允许谁弄脏他的被套与床单。而这个特权,居然给了一个戴着镣铐的金丝雀。
当楚临渊用浸湿的热毛巾擦拭她冷汗涔涔的额头时,柳如烟终于崩溃地抓住他的手腕:"为什么...突然..."声音哑得不成调,"你不是...最享受看我痛苦吗..."
话未说完就被新的痛楚打断。楚临渊沉默地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指尖在触到她耳后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柳如烟突然想起女仆说的"营养不良",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或许他对这具身体的了解,远超过她的想象。
红糖水见底时,柳如烟在药物作用下昏昏欲睡。朦胧中有人给她换上干净的衣物,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品。她很想提醒楚临渊别白费心思——等痛经结束,她还是会想方设法逃走。但此刻,在这张充满危险气息的床上,她竟可耻地感到了重生以来第一次的安全感。
窗外,晨光渐渐漫过花园里带露的玫瑰。柳如烟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蜷缩,锁链早被取下,腕间只余一道淡红的痕迹。楚临渊站在床边凝视许久,突然用指尖碰了碰她哭红的眼角——像触碰一个不敢惊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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