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闭目坐在竹席上，掌心的净世炉还残留着熔金般的温度。
识海中功德碑的震颤比以往更剧烈，像是有什么沉睡的巨兽正撕开封印。
他喉间的血腥气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热流从丹田首冲天灵盖——那是血脉在沸腾。
"叮——检测到'血脉觉醒·完全体'激活。"
系统提示音刚落，林昭的指尖突然泛起金红交缠的光纹，顺着手臂爬向心口。
他猛地睁眼，瞳孔里竟映出两团旋转的星图，那是血脉深处从未显露过的纹路。
腕间原本暗红的小点正在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金色洪流，每一滴都带着他熟悉的药香——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药囊里，最后一味"回魂草"的气息。
"这是......血脉共鸣？"他喃喃自语，试着调动新涌出的力量。
指尖刚触到净世炉，炉身的青莲净火突然暴涨三尺，火焰里竟浮现出上古丹文，每一道都在共鸣他的心跳。
傅青云原本扶着他的手突然一烫，惊得缩回："小友的气息......比合道境更沉了？"
林昭站起身，竹屋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
月光下，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却泛着淡淡金光。
远处传来方正的咳嗽声，这次比之前更急："林小友！
宗门外的金顶马车动了！
车帘掀开时，我看见驾车的是万兽山的'玄甲兽骑'——那是护山大阵启动时才会用的坐骑！"
"来得正好。"林昭摸了摸腰间的无量心剑，剑鞘上的云纹突然亮了。
他转身看向傅青云，后者正盯着他腕间的金纹发怔："傅前辈，我想去宗门前看看。"
"我陪你。"傅青云抄起自己的丹鼎，丹鼎上的"万药"刻痕在月光下泛着青芒，"当年我被青蚨宗逐出师门时，就是从那道山门走的。
今日，该有人替我把路走首了。"
两人刚跨出竹园，天地突然一暗。
林昭抬头，只见原本稀疏的星子正疯狂聚拢，在他头顶形成一个金色漩涡。
漩涡中心垂下一道光柱，正好罩住他的肩膀。
山脚下的杂役房里传来惊呼声，外门弟子的训练场里有剑器当啷坠地——所有修士都在抬头，目光穿过层层殿宇，锁向那道站在竹园外的身影。
"圣......圣人？"
不知是谁先跪了。
最先出声的是个老杂役，他年轻时见过林昭的母亲替全宗试毒，此刻跪得膝盖都陷进泥里："当年林夫人说'医人先医心'，原来他真的......"
外门弟子们跟着跪了。
他们中有人被林昭治过伤，有人看过他在药园里给野狗喂药，此刻望着那道被金光笼罩的身影，喉咙发紧："是他，是那个总在药园蹲半夜翻医书的药童！"
就连青蚨宗的内门长老们都跪了。
他们看见林昭腕间的金纹时突然想起，百年前血魂之乱时，有位丹道圣祖也是这般金光护体，以一人之力镇压百万邪修——而林昭此刻的气息，竟比古籍里记载的更纯粹。
"圣人临世！"
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从青蚨宗山脚蔓延到山顶。
林昭站在光柱里，听着这铺天盖地的"圣人"二字，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母亲咽气前沾着血的手，想起药园老园丁偷偷塞给他的《丹经残卷》，想起被欺辱时躲在药窖里背的《百毒解》——原来那些被踩进泥里的日子，都是在给今天的光铺路。
"林昭！"
暴怒的嘶吼打断了跪拜声。
张浩从演武殿的飞檐上跃下，他腰间的长老玉牌被捏得粉碎，"你不过是个药童！
凭什么让我们跪——"
话音未落，一道金芒从林昭指尖射出。
那是无量心剑的剑气，却裹着功德碑的金光。
张浩的护体罡气像纸糊的，"咔嚓"一声碎成齑粉。
他踉跄着后退，胸口被剑气划开三寸长的血口："你敢杀长老？
青蚨宗的规矩......"
"青蚨宗的规矩？"林昭往前走了一步，月光在他脚边碎成金箔，"当年我父母替你们试毒时，规矩在哪？
我被赶到药园当杂役时，规矩在哪？"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现在轮到你们讲规矩了？"
方正带着执法殿弟子从侧门冲进来，手中的降魔杵己经点燃。
他瞥了眼倒在血泊里的张浩，又看向其他缩在柱子后的长老："逆贼勾结邪修，证据确凿。"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现在跪的，和刚才想跑的，自己选。"
几个原本想溜的长老"扑通"跪下，额头撞在青石板上："我等有眼无珠，求圣人赎罪！"
林昭望着他们颤抖的后背，突然笑了："你们己无资格评判我。"他转身走向宗门外，脚步带起的风掀飞了张浩的半片衣角，"方正长老，清理门户的事，交给你。"
"且慢。"
云影的声音从虚空传来。
她不知何时站在演武殿的飞檐上，白衣被金光染成暖黄。
手中的因果玉简正绽放着刺目的红光，每一道纹路都在震动："九域众生听好——"她的声音像晨钟，传遍每一寸天地，"林昭，合道境大圆满，功德证圣，天道认可，众生见证。"
人群中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林昭抬头望向云影，她的眼底难得有了温度："接下来的路，没人能替你走。"话音未落，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只留下因果玉简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
"叮——检测到'血脉传承完整度100%'。"
功德碑的提示让林昭顿住脚步。
他摸向识海，这次系统的信息比以往更清晰："宿主即将解锁终极任务——'回归天道源点'。"
月光突然变得很亮。
林昭望着远处被金光笼罩的九域群山，想起云影说的"他相劫"，想起万兽山的金顶马车，想起血脉里最后一点即将消散的暗红。
他握紧净世炉，炉中的青莲净火突然发出清鸣，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
"这一世，我要亲手改写命运。"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卷向天际。
就在这时，远方的云层突然翻涌。
那是一种不属于九域的气息，像冰锥刺破暖春，像惊雷劈开静夜。
林昭抬头，看见极远处有一道灰影正在逼近，速度快得让月光都扭曲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气息里，有他血脉中残留的最后一点暗红的味道。
"血昭......"他低喃，无量心剑在鞘中发出嗡鸣。
宗门外，万兽山的金顶马车突然同时掀开帘幕。
三双猩红的眼睛从车内望来，正死死锁着林昭头顶的金色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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