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铁锈味的血气灌进林昭的领口,他站在重新闭合的祭坛裂缝前,掌心抵着发烫的小桃碎玉。
母亲临终前说这玉是林家祖上传下的护心玉,此刻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像在替他数着时间——每过一刻,焚天教主的复苏就更近一分。
"阿昭,丹符需要火引。"傅青云的声音带着丹火灼烧后的沙哑。
他手里的上古封印符己经耗尽,此刻正将三枚拇指大的青玉丹瓶排在石砖上,每一枚都刻着"太乙归元"的篆文,那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丹药。
林昭深吸一口气,袖中混沌异火腾起幽蓝火焰。
这异火是他用千善功德从功德碑兑换的,此刻在他掌心凝成火笔,笔锋所过之处,石砖上浮现出金色阵纹。
九阳封灵符的纹路他在火灵传承里看过百遍,但真正绘制时才知艰难——每道符线都要精准对应北斗七星方位,稍有偏差就会引动地脉火气反噬。
"第一重离火。"他低喝一声,混沌异火分出一缕,沿着阵纹游走。
石砖下传来闷响,像是有巨兽在挠墙。
林昭额角沁出冷汗,他能感觉到裂缝后的那道意志在窥视,像黏在皮肤上的蛛丝,怎么甩都甩不掉。
傅青云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最中央的丹瓶上。
太乙归元丹遇血即化,金色药液顺着阵纹流淌,与火纹相融时发出清鸣。"这丹能引动天地生机,"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就算那老鬼要撕开封印,也得先啃下这层生机壁垒。"
祭坛外传来玄铁剑入鞘的脆响。
方正带着执法堂弟子从山脚下上来,玄铁剑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十二名教徒,三个重伤,九个当场击毙。"他将染血的储物袋扔在林昭脚边,"那三个重伤的...不太对。"
林昭蹲下身,指尖掠过储物袋口。
血腥气混着腐肉味涌出来,他瞳孔微缩——储物袋里的不是活人,是三具被抽干精血的躯壳,皮肤下爬满青紫色血管,像极了被邪修控魂的活尸。
"他们醒不过来。"方正的声音沉得像铅块,"我用搜魂术试过,神魂早被啃得只剩渣。"他突然按住腰间剑柄,玄铁剑嗡鸣出鞘三寸,"但刚才审问时,有个'活尸'突然开口了。"
山风骤停。
林昭抬头,看见方正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位向来沉稳的执法长老此刻眼底翻涌着惊涛:"他说...'你们以为能阻止?
宗门之内,早有人接应我们',然后就自爆了。"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半块染血的令牌,断口处还沾着碎肉,"这是从爆炸余烬里捡的。"
月光落在令牌上,"执法堂三等巡查"七个阴文刺得林昭眼睛生疼。
傅青云踉跄一步,扶住祭坛边的石柱:"执法堂是青蚨宗最铁的壁垒,连当年血魂之乱都没被渗透过...怎么会?"
林昭没说话。
他想起三个月前斩杀赤影堂堂主时,那家伙神魂被功德火灼烧的惨状——能让一个神魂俱灭的人"复活"说话,能让执法堂弟子沦为内鬼,这背后的手笔比他想象的更狠。
"阿昭?"傅青云碰了碰他的胳膊。
林昭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储物袋里的血玉令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母亲留下的碎玉还在发烫,和血玉令牌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像在应和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我去执法堂查档案。"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山风更冷,"近十年所有参与过封印维护的长老调职记录,还有三等巡查的任免名单。"
傅青云刚要说话,方正却按住他的肩膀摇头:"他要去,谁也拦不住。"这位执法长老从怀里摸出一枚青铜腰牌,"这是执法堂暗卫的通行令,能避开大部分巡查。
记住,子时三刻前必须回来。"
林昭接过腰牌,转身时衣角扫过祭坛石砖。
他没注意到,方才三人站立的位置,石砖缝隙里的血线又向前爬了三寸,像一条正在苏醒的赤蛇。
执法堂的夜比山巅更冷。
林昭贴着廊柱阴影前行,功德碑的气息像层透明薄膜裹住他,连巡夜弟子的脚步声都变得模糊。
档案库在执法堂最深处,门楣上悬着镇邪铜铃,他屏住呼吸,指尖凝出混沌异火——这火至纯至净,能融金属却不伤木石。
"咔嗒"一声,门锁落地。
档案库里堆满了泛黄的绢册,林昭借着月光翻找,指尖在"封印组"的卷宗上顿住。
第一本是十年前的调职记录:"原封印组首座周伯阳,因年事己高调任外门执事";第二本:"继任首座赵无妄,三年后调任内门丹阁";第三本最薄,只记着现任首座钱通海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小字:"由巡察使推荐上任"。
林昭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记得钱通海,那个总爱摸着八字胡刁难杂役的胖老头,三个月前还当众说他"药童炼药是辱没丹道"。
而"巡察使"三个字,此刻像根针戳进他的太阳穴——整个青蚨宗能首接推荐首座的巡察使,只有那位刚上任半年的...
"林师弟,深夜擅闯执法堂,可是想解释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林昭的动作僵在半空。
他缓缓转身,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来人腰间悬挂的墨玉牌,牌上"巡察使"三个篆文泛着冷光。
对方穿着月白道袍,眉眼温润如旧,可此刻嘴角的笑意却让林昭想起祭坛裂缝里那道刺耳的金属音。
"是你。"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浸在冰水里。
巡察使抬手拂了拂道袍褶皱,仿佛在整理无关紧要的细节:"我本以为,你会先去查赤影堂的旧账。"他的目光落在林昭怀里的卷宗上,"不过现在也不晚——你说,要是执法堂发现有人偷阅机密档案,该怎么处置?"
林昭的手指悄悄按上心口的小桃碎玉。
碎玉的热度己经烫得他发疼,血玉令牌在储物袋里震动得几乎要挣脱束缚。
他望着巡察使身后的阴影,那里有铜铃轻响,有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某种更危险的东西,正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巡察使大人,"他深吸一口气,喉间泛起甜腥,"我只是...想替宗门查清楚内鬼是谁。"
巡察使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手按住林昭的肩膀,指腹下的温度让林昭想起祭坛石砖下的血线——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那很好,"他说,"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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