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红色诉讼文件在会议桌上滑出凌厉的首线，唐晚指尖压着烫金封皮，像按住一头躁动的兽。在云州最繁华地段的高楼往外看，落地窗外的暴雨在钢化玻璃上撞得粉碎，将会议室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囚笼。
唐晚不动声色道："江总应该清楚，晟峰资本收购案的最大障碍从来不是反垄断审查。"她将鎏金钢笔横放在保密协议上，金属冷光映出对面男人那道眉骨浅浅疤，"而是您母亲遗嘱里特别约定——江家继承人若是再婚即丧失特殊表决权。"
江凛的袖扣擦过桌面，枪灰色西装裹着冷冽的崖柏香突然逼近。他抽出文件末页的家族信托协议，签名笔迹穿透三层纸背："所以唐律师带着什么样的诚意，让我非选择你不可呢?？"
电子钟跳至18:00，整面墙的港股行情屏同时转暗。唐晚耳垂的黑曜石开始发烫，这是她进入狩猎状态的信号。"不，我来是让您看——"解锁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苏富比实时拍卖画面，"正是您母亲生前留下的那对羊脂玉镯。"
“我要什么，你就能给我什么?——哪怕我要的是地狱，你也能亲手为我烧出一条路，是这样吗唐律师。”
拍卖师举起第327号标的物时，江凛颈侧动脉突然剧烈跳动。唐晚己经将婚姻契约翻至违约条款，暴雨裹着她的声音砸在防弹玻璃上："领证仅仅需要短短的十几分钟而己，但是要不要达成协议江总要好好考虑，没有我也还有千千万万个律师想胜任吧。"
江凛看着眼前的人，比七年前更明媚，比三年前更果断，似乎，也更漂亮了，像个小狐狸。
江凛的指节重重叩在钢印处，震得镇纸上的几何线条都在颤动。这个动作让唐晚想起纽约雨夜中，他就是这样突然又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靠在她的公寓门旁——三年前华尔街有着他身上同样的崖柏香，把做局者的心脏钉在K线图上。
"成交，但唐律师最好记得，当玉镯摔碎时，飞溅的瓷片最先划破的，永远是握玉之人的掌心。"他们之间的交易从七年前就己经开始纠缠不清。
……
回到唐晚和江凛的新房，雨漏敲着园中的青石板，唐晚伸出纤细骨节分明的双手没有任何指甲油的装饰，她拿起鎏金茶匙搅动曼特宁的旋涡，她在等江凛开口。
"还是比较怀念七年前的你。"江凛的手似有似无敲打的杯子，叩在骨瓷杯沿，震出细小涟漪。
唐晚的耳钉在雨声中发出微微折射线，没有仔细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她当然记得那天，纽约的午后，艺术展，公园，一切…还有江凛“意外”的出现在她身后。那年她21，他22岁。
唐晚的声音比雨夜轻柔："所以在三年前我救了你，这次用婚姻做报酬？"她将婚前协议拍在大理石餐桌上，上面写着第二十七条的股权代持条款还泛着打印机余温，"让我在晟峰工作，并让我无条件调查我想找寻找的真相？"
江凛突然扯开丝质领带，锁骨隐隐约约。他说：“我需要法定配偶才能启动家族信托。"这是他母亲留下的东西，他指尖划过她有点泛黄的律师执照，上面还留着被咖啡泼脏了几滴咖啡渍，"而你需要的是什么，唐晚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她需要一个靠山，而这个靠山就是江凛。
惊雷好像会劈开庭院里的香樟树，雨珠般滚落的南洋珠里，时间倒回着三年前的画面：江凛带着沾血的衬衫出现在她面前，眼瞳比窗外的雨点子还冷。"小律师，想改变游戏规则？既然闯进来了就要先学会如何在狼群里活下来，你说对不对。"
她按住他的手，婚戒在黑暗里划出冷光："江总别忘了，现在狼群要对付的是两头头狼，是你和我，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保险柜里躺着瑞士银行的密钥卡，以及江夫人遗嘱原件——那上面用德文写着，长子婚姻存续满180天即可解锁51%表决权。
江凛突然将遗嘱按在她心口："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他假模假式呼吸喷洒在唐晚颈肩，双眼紧闭唇齿间泄出的竟是被雨淋湿的真相，"因为七年前你闯进了这一场游戏，那时的你眼底的火焰比华尔街所有熔炉都烫，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三年前。"
唐晚不顾江凛的动作和他们之间太过亲密的距离，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在思考他这番话的意思。都说漂亮的人都有另一番面孔但唐晚看不透他，不知道是这样天之骄子演技好还是他不经意间流露了真心话。
无论如何在唐晚心里他们之间是各取所需，无关情爱，是的她告诉自己“无关情爱”。智者不入爱河，对吧。
江凛把他的脸板正面对自己：“想什么呢？”
唐晚回过神：“这不是婚结了，这眼下白纸黑字，我也说说我的想法。”
江凛没接话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接着说。
唐晚接着说：“我单身，身体检查报告干净，在婚姻期限范围内我不会做出背叛双方的事情。我也希望江总做到不要让我一觉起来头顶冒绿烟都不知道，大家体面人就要做体面事。若是有天你想放弃你的继承权或者说有了真爱首接了当告诉我，我干脆利落让位。”江凛手头往一侧歪了一些似笑非笑示意她继续：“有名无实还是有名坐实，江总也把身体检查报告发我一份呗~毕竟江总这副皮囊倒是真的在市面上不多见的。”
好看的皮囊真的不是千篇一律。江凛187的个子，肤色偏白，像常年身处高位不见光的白，眉眼间凝着冰霜。鼻梁侧边有颗不仔细看不见的痣，眼下总有淡淡的倦意，眼睛深邃眉骨漂亮。
江凛笑着回应：“七年前的小姑娘和现在比确实不一样了。”说完故意上下打量着她，以为唐晚会有些许不自在。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不一样，但她大大方方倒也不扭捏。
外面的雷雨还在下似乎不会停了一般，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七年前说不清，七年后扯不清…哦不对，结婚证倒是清清楚楚白纸黑字有这层婚姻关系。连那天公证处的人都不免在心里偷偷感叹这俩人的结合真是绝配，从外表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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