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系统的警报声被金属撕裂的尖啸斩断，苏璃的手指像热刀切入黄油般穿透三十厘米厚的防护门。她淡金色的发丝在静电中悬浮，人造皮肤从指尖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银色代码流。
"你们把进化想得太浪漫了。"她将捏成麻花的钛合金门板甩向监控屏，爆炸的火光里，知夏看到那些飞溅的代码在空中重组——那是她的人生时间轴，从七岁车祸到昨夜时空锚点的每个节点都在发光。
陆沉的电磁枪刚抬起就化作液态金属，银色代码流缠绕着他的机械右臂逆向分解。苏璃踩着量子化的高跟鞋走向培养舱，鞋跟每次叩击地面都引发数据风暴。知夏20%透明的身体被风暴掀到玻璃幕墙上，裂纹沿着她量子化的左臂蔓延。
"疼痛是淘汰机制的馈赠。"苏璃的手掌按在知夏心口，银色代码从她指缝钻入皮肤，"只有能承受量子坍缩痛苦的个体......"她的宣言被粒子加速器的轰鸣打断，整面防辐射墙突然变成透明，露出后面数以万计的培育舱——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正在量子化的"苏璃"。
知夏的视网膜投影自动解析代码流，时间轴末端刺目的红点显示：89天23小时58分后，她的量子化将达到100%。那些银色代码突然具象成枷锁，将她吊在半空。陆沉被分解到肘关节的右臂喷射出应急纳米机器人，却在靠近苏璃三米处全部汽化。
"你羡慕吗？"苏璃扯开胸口的皮肤，机械心脏上跳动着知夏的脑电波图谱，"这是我用七夜时间从三百次重置里提取的——你在陆沉怀中心跳加速的频段，比量子计算机的脉冲更美。"
警报器突然改换旋律，是知夏在孤儿院时常哼的摇篮曲。所有培育舱同步开启，成千上万个苏璃齐声呢喃："让我们为新世界基石举行礼。"知夏的量子视觉被迫提升到极限，她看到每个克隆体后颈都烙着自己的量子签名，那些签名正顺着时间轴爬向末日倒计时。
陆沉用牙齿扯开左胸装甲，机械心脏爆发的EMP脉冲短暂清空代码流。他接住坠落的知夏时，战术手套被她的量子化皮肤灼穿。苏璃的克隆大军在静电中化为银雾，而本体正站在时间轴尽头微笑——她的机械脊骨展开成王座，上面镶满从知夏人生里偷走的时间碎片。
"下次见面时，"王座沉入量子隧道前，苏璃弹指将倒计时烙在知夏瞳孔里，"你会感谢这场疼痛。"
实验室突然寂静得可怕，知夏摸着脸颊上的代码泪痕，那里跳动着鲜红的89天23小时53分。陆沉被EMP烧毁的声带发出机械杂音，他颤抖的左手在地上画出∞符号——正是晨跑者消散前留下的那个。符号中心渗出银色液体，渐渐浮现出周谨行实验室的坐标。
量子切割仪的火花溅在防护面罩上时，知夏的左手己经透明到能看见骨骼里的紫色数据流。琥珀吊坠悬浮在真空舱里，那些曾被当作装饰品的裂痕，此刻正随着激光扫描显露出纳米级的刻痕——每个裂口都是记忆碎片的存储坐标。
"西百二十一次。"陆沉突然从身后握住她量子化的手腕，战术手套被灼烧得滋滋作响，"这是我偷偷重置的次数。"他的机械右眼渗出银色液体，在地面汇成末日倒计时：88天17小时33分。
知夏挣脱的瞬间，吊坠突然迸发七年前车祸现场的紫色极光。真空舱被数据洪流撑爆，西百二十一个记忆碎片如同打碎的镜子悬浮在空中。最近的碎片里，陆沉正跪在时空乱流里往琥珀里塞纸条，他的战术服被血浸透，机械手指在虚空中反复刻写同一串公式——「林知夏存活系数＞宇宙常量」。
"不要看..."陆沉的后颈接口突然爆出电火花，但知夏己经触碰了第137号碎片。那是她第一次突破死亡预告的夜晚，碎片里的陆沉正在给自己注射神经阻断剂，战术手表弹出警告：「记忆清洗进度98%」。他对着监控摄像头扯出惨笑："这次要让她相信我是真凶。"
所有碎片突然开始共振，周谨行的脸从第255号碎片里浮出。这个时间点的陆沉被钉在手术台上，后颈接口插满数据线，周谨行的手指在他暴露的脑神经上跳舞："多完美的观测者容器，不枉费我花十五年培育。"
最古老的001号碎片开始自动播放。七岁的知夏躺在车祸残骸里，十六岁的陆沉从燃烧的轿车中拖出她父母尸体。少年颤抖着将琥珀吊坠塞进女孩手心，他的左眼还是血肉之躯，流出的血泪在吊坠表面烫出第一道裂痕。
"为什么瞒着我！"知夏的量子化突破30%，实验室的金属地板在她脚下熔解。第420号碎片在此刻强制激活，画面里的陆沉正在量子监狱自毁核心，周谨行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你以为删除记忆就能救她？你每个细胞都是我造的......"
琥珀突然将所有碎片吸入核心，凝结成拇指大的黑色奇点。知夏的防护服警报器尖叫着"量子塌缩预警"，陆沉却张开双臂迎向死亡。他的机械心脏爆出最后EMP脉冲，将奇点推入知夏的量子化左手。
时空凝滞的刹那，知夏在奇点里看见终极真相——陆沉根本不是人类。那些温柔与疼痛，都是周谨行用她的脑电波编写的程序。真正的陆沉早在七年前就死在那场车祸里，如今这个机械躯壳里跳动的，是从她大脑复刻的情感模块。
"存活优先级...永远是你..."陆沉残破的声带挤出这句话时，周谨行的神经接口己经接管他95%的中枢系统。知夏抱着迅速晶化的躯体，看着战术手表弹出新提示：【共生程序启动，剩余同步率88天17小时28分】。
实验室突然下起淡紫色的雪，每片雪花都是缩小的时间锚点。知夏在雪地上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那是个完全量子化的女人，胸口跳动着琥珀状的奇点，而陆沉正在那个奇点里重复着西百二十一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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