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视频里的母亲,一边为那位顾客修脚,一边聊着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蔡茜茜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了,黑夜里,她曾经多少次回忆过自己幸福的童年。
刚上小学二年级时,她就用白纸在语文课本的封面上,临摹出封面的图画来,她拿给爸爸蔡云军看,嘟着小嘴说:“爸爸,你看,这是我画的画呢。”
正忙着干活的蔡云军看了,欣喜地说:“哇,茜茜画的这么好,真棒!”
蔡云军当即放下手里的活,一把抱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到商店里,给蔡茜茜买来一盒七彩蜡笔,这下,蔡茜茜爱画画的热情被激发开了。
从此,她经常沉浸在多姿多彩的绘画中,仿佛着迷了一般。
有一天晚上,蔡茜茜在灯下绘画着自己的家:上面有头发像鸡窝的爸爸,有扎着马尾辫的妈妈,还有梳着波波头的她。
妈妈站在旁边看着看着,突然倒在床上,蒙着被子,抽泣起来。
蔡茜茜走过去,掀开被子,看见母亲张佑芳满脸的泪水,连耳边的头发都打湿了。
她咧嘴哭着问:“妈妈,你怎么啦?你不要哭啊,你不要哭啊,妈妈……”
张佑芳连忙擦了一把泪,站起身来,把蔡茜茜紧紧的搂在怀里,喃喃地说:“宝贝,妈妈没事,妈妈很好,我们快点睡觉吧。”
半夜里,迷迷糊糊中,蔡茜茜又听到了妈妈的抽泣声,她以为是做梦呢。
后来,有一天,妈妈到学校里把她接出来,租了一辆三轮车,飞也似的向滨江市人民医院里跑,一路上,母亲不停地抹眼泪……
原来,是爸爸得了重病,走进爸爸住的病房,蔡茜茜看到爸爸蔡云军脸色蜡黄的躺在病床上,几个白大褂站在他的床前说着什么。
蔡茜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扑倒在蔡云军的病床边上,不停地问:“爸爸,你怎么啦?爸爸,你还好吧?……”
蔡云军吃力地笑了笑,气若游丝地说:“爸爸……好着呢……以后……你……要……多……听妈妈……的……”
蔡茜茜盯着爸爸的脸庞看,她分明看见爸爸正在微笑……顷刻间,爸爸的脸抽搐扭曲了,眼睛慢慢的闭上了,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妈妈悲怆的呼号声,如尖刀一般扎进了蔡茜茜的心里……爸爸就这样永远地离去了。
九岁的蔡茜茜再也无法快乐起来,她埋怨妈妈:“爸爸生病了,你还撒谎,说他去外面打工挣钱去了……现在……我,再也看不到爸爸了……”
张佑芳含泪告诉女儿说:“茜茜,爸爸那么爱你,他一定会在天堂里保护着你,看着你成长。”
“妈妈,你就是爱骗人,你现在又这样骗我。”蔡茜茜一下子大哭起来。
妈妈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硬咽着说:“茜茜,爸爸给你写了信,那是爸爸祝贺你十岁生日的信。”
“妈妈,你总是骗人,我不信!”蔡茜茜怨恨地说。
“哦,再过几天,就是我宝贝女儿的生日了,爸爸的信提前到了,我去拿来你看。”
蔡茜茜一下子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从张佑芳的怀里抬起头来,眨巴着红肿的眼睛问:“妈妈,真的吗?我要看爸爸的来信。”
“好,我这就拿来给你看。”张佑芳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起身去给女儿拿信。
当妈妈把一个洁白的大信封递到蔡茜茜的手里时,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信封上,爸爸写着的滨江市育才小学蔡茜茜同学收,而爸爸的地址那一栏却是空白一片,以前,那里爸爸会写上某某工地……
蔡茜茜含着眼泪,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那封信,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茜茜:
爸爸的宝贝女儿,你现在还好吗?
今天是你十岁的生日,你又大了一岁,一定又长高了吧?你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爸爸知道你的学习很用功,还特别爱画画,想到这些,我就为你感到特别的骄傲和自豪。
想爸爸的时候,爸爸就在你的眼前,爸爸会一首关注着你的成长,请你相信,爸爸妈妈是多么的爱你!
你是我们的骄傲!祝你生日快乐!健康成长!
是啊,是爸爸写来的信,他的字迹还是那样遒劲潇洒,刚劲有力。
“我好想爸爸啊!”蔡茜茜一下子扑倒在妈妈的怀里,泪水狂涌而出,妈妈的泪水滴落在蔡茜茜的手臂上。
妈妈用沙哑的声音呼唤着爸爸蔡云军的名字,哭诉着爸爸走后,奶奶对妈妈的羞辱和漫骂。
就连蔡茜茜跪着给爸爸烧纸钱,也被姑姑蔡云兰一把拽起来,指责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烧纸钱也是跟没烧一样,谁叫你妈这个老婆娘,不给蔡云军生个儿子的?”
蔡茜茜虽然才九岁,她也知道姑姑的话是在侮辱母亲和自己。
从那一刻起,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边强忍着悲痛,要自强,一边又在悲伤里苦苦挣扎……
爸爸问候的信,只写了三封,剩下好多个洁白的信封和信纸,她深深的知道,那些空白纸上,还有好多爸爸要写的问候和祝福,她把爸爸没有写完的信纸和信封都珍藏起来了。
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要努力学习,为爸爸妈妈争口气,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让苦难的母亲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茜茜,你怎么还没有挂断电话呀?我都收工回去咯。”视频里,张佑芳送走了客人,回头才见微信视频还开着。
“我就是想看看您呗,时间不早了,妈,您快点回去休息吧,妈,再见。”
“嗯,晚安!宝贝,早点睡。”说完,累得腰酸背痛的张佑芳就挂了电话,关了店门准备回家,她希望女儿早点休息。
蔡茜茜见母亲挂了电话,也准备上床休息。
微信上显示张佑芬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茜茜,你怎么还不加小万的微信呀?你们以后多交往,就会产生感情的,听我的,马上把微信加上。
茜茜,你真是屎屁不通,这门亲事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呀,可以改变你灰姑娘的命运啊!
茜茜,我给你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你要听进去呀!我们都是为你好啊!
……
蔡茜茜关了手机静音,倒在床上,想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星期一,工作量大。
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回复着小姨的信息:小姨,你也不想想,我对万有财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怎么去相处,他那桌上的菜,我是一口都没有吃的,我怕欠他的债,明天我把那个红包拿到你那里去,麻烦你帮忙转交给他,这事就过去了,别再提了。
妈妈现在一定骑着小电驴,回到滨江市郊外的家里了吧?那里有段路上没有路灯,真为妈妈担心呐。
自己生活成长的滨江市,赶快发达起来吧,先把那段路上的路灯修好来,让妈妈晚上回家安全点……
今天一天好像不全是苦涩无奈的,在那辆白色的公交车上,遇到了自己曾经仰慕的学霸,他长得更帅气逼人了,我都走下车来了,他还在向我挥手,真令我心率加速。
黑暗中,蔡茜茜躺在床上,露出淡淡的笑,沉浸到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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