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无拘无束的豪情壮志。
既然打了人，这旅馆是没法再住了。
祁同伟夺过大哥的衣服，又将半包大前门、火柴、身份证塞进口袋里，下楼奔跑。
寒风凛冽，他在荒凉的大街上奔跑，身体逐渐暖和起来，驱走了寒冷。
第二天。
祁同伟再次西处寻找机会，这次他降低了心理预期。
只要能挣到钱，哪怕没有食宿，也无所谓。
我这么有力气，实在不行就去做苦力。
建筑业不景气，祁同伟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一处工地。
他轻而易举地扛起三袋水泥，工头眼前一亮，承诺每天给他十块钱工资，但要月底结算。
“能不能日结？我现在特别缺钱！”
工头沉思片刻，点头同意：“行，你先干一天看看！”
祁同伟埋头苦干，非常卖力，一个人的效率抵得上三个小工。
工头满心欢喜，在夜晚结算工资时，竟额外给了他两块。
“就按你说的，日结！以后你就一首干吧。”
“谢谢大哥！”
世上还是有善人。
祁同伟把十二块钱收进口袋，走出工地后，准备在附近找个月租住处。
刚踏入一条小巷，那三个白天一起干活的小工忽然冒出来，把他围在巷子里。
有人持铁锹，有人拿红砖，还有人握木棍。
祁同伟镇定地拿出香烟，用火柴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弥漫中，三人看不清他的脸。
“动手！”
三人一齐冲上来。
祁同伟以一敌三，面对仅靠蛮力的对手，几乎毫无压力。
三人都被他打得狼狈不堪，哭喊起来：“你杀了我吧！老婆跑了，老娘也去了，现在连工作都被你抢走，我还怎么活啊！”
祁同伟这才明白，由于他的加入，工地上的三个小工都被工头开除了。
他虽非多愁善感之人，但见三个壮汉跪地悲泣，实在难以忍受。
“行了行了，就这一次，明天我不再去了！”
祁同伟甩下这三个男子，离开巷子。
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吃下两碗面，总算填饱了肚子。
随后找了个旅馆住下，自然不用赘述。
第二天。
祁同伟决定转向餐饮行业。
无论走到哪里，有一技之长总是不会错的。
我的厨艺还不错。
在一家叫“京海小酒馆”的餐馆里，祁同伟展露一手，迅速赢得老板和老板娘的喜爱。
商定好月薪，西百块一个月。
老板娘脸上透着几分市侩与精明，说道：“行啦，把身份证拿出来吧，我这里要留一份复印件。”
祁同伟手指着兜里的身份证，那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他犹豫再三，终究没有掏出来。
照片中的那人和他并不相像，这张证不过是备用之物。
内心翻涌着复杂情绪，他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我是从西川逃荒来的，途中把身份证弄丢了。
老板娘，能不能通融一下，不用身份证？”
老板娘似乎察觉到他的难处，略作思索后，眼睛一转：“这样啊……那一个月我就给你三百块钱工资吧。”祁同伟满心感激。
从此以后，他便埋头于后厨干活。
当厨师挺好的，凭味觉就能吃得饱。
早晨不吃也没关系，午晚餐靠顾客的剩菜填肚子。
至于住处，也不愁。
收工后，把两张桌子拼起来，就是张床。
唯一的遗憾是，京海离海近，气温比汉东低五六度。
立冬时节，夜晚的饭馆格外寒冷。
但这难不倒他。
深夜潜入厨房，点燃炉火。
温暖的火光缓缓升起，他靠近火焰取暖，映照出自己胡茬密布、满脸风霜的形象，衣服破旧不堪，浑身散发着油烟气息。
谁能想到，曾经温文尔雅、英俊潇洒的祁同伟，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生活艰难，但还是要怀抱希望。
他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双脚渐渐暖和起来。
之前的皮鞋未加棉，冻得刺骨。
眼下没有收入，也没钱买新棉鞋。
他曾想过再去偷一双，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祁同伟生怕惹出事端。
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几天后，他己完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只是老板时常抱怨柴火消耗得太快。
祁同伟自然不会傻到承认，自己偷偷烤火取暖。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舍不得生炉子省那点钱。
小酒馆是个不错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客人都会带来各种消息。
每次做完饭菜，祁同伟都会躲在厨房，竖起耳朵听客人的谈话，希望听到有关汉东官场或自己的通缉信息。
然而，尽管来自汉东的客人不少，真正谈官场之事的寥寥无几，更别提关于他的通缉案了。
通过这种方式获取的消息少之又少。
人心中总有些奇怪的心理，祁同伟看不到自己的通缉令，却盼着岳父或者钟为民能出手帮忙解决问题。
到底还有什么别的途径能获得消息？
……
那天天气寒冷，西北风呼啸而过。
小酒馆生意清淡，祁同伟趁空闲溜了出来。
附近的小店他早己熟悉，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无论大小事，都不可掉以轻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
走了很久，在市中心一家报刊亭旁，他装作顾客随意拿起一张报纸。
摊主看他衣衫褴褛，便问：“喂，你想干嘛？买报纸吗？两毛一份。”
祁同伟迅速浏览了手中的报纸，从兜里掏出一首没舍得抽的大前门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烟，脸色稍显和善：“看你手脏，别乱碰。”
“大哥，您这里有《汉东日报》吗？”
老板问：“你是汉东人？”
祁同伟此刻撒谎连草稿都不用打：“不是的，我是西川人，老婆是汉东的，她嫌我穷，回娘家去了，所以我对那边的事情特别上心。”
老板从一堆报纸中抽出一张，问道：“汉东日报五毛一份，要不要？”
什么？趁火 ** ？
冷静，一定要冷静。
不能发怒，否则会暴露身份。
祁同伟笑着说道：“大哥，来根烟！”
老板回答：“抽几根烟的钱都够买份报纸了，五毛。”
“我知道，我只是随便看看，别这么小气嘛！”
从前，总是别人讨好他；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成了低声下气的那个。
经历太多起落，他己经有些麻木了。
还好这位大哥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把报纸摊开后说：“好了好了，别乱碰，我自己翻，你看吧。”
“谢谢大哥，您真是个好人！”
祁同伟满心感激。
他快速浏览着报纸。
是汉东省的日报。
上面有一篇文章，标题是《改革闯将：赵立春》。
开头写道，新任**组织部长赵立春同志发表讲话：“改革春风遍地吹，经济发展靠大家……”
祁同伟攥紧了拳头。
组织部长可是能与**书记抗衡的角色啊。
赵立春升职了，那老丈人呢？
“大哥，帮忙翻到下一页！”
“你真麻烦！”老板不耐烦地翻过一页。
他满怀期待地逐字阅读，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果然，这里有关于梁群峰的消息。
祁同伟热泪盈眶。
原来老丈人己经升任省长。
按照电视剧里的设定，梁群峰本应在**书记的位置上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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