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人会让人赏心悦目。
漂亮又聪慧的女人会让男人想要征服。
萧琮看她上一秒被气哭,下一秒又擦干眼泪振作起来,开口:“乖乖,你该是男人的掌上宠。”
明明说着轻佻的言论,却给人一种夸奖的错觉。
李蕖面色如常,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展开,双手奉上:“君子之约。”
萧琮不为所动:“你现在人都在本世子手中,本世子要跟你谈什么君子约?”
她冲他露出了笑。
似刚刚他嘲笑她一样的笑。
“晓左不现身便罢了,晓左现身,阿蕖还如何敢用世子给的假过所和户籍?”
萧琮惊诧于她的大胆。
“你不怕暴露踪迹?”
“阿蕖更怕落到世子手中。”
萧琮的不快并没有显在脸上,他依旧温柔:“他更好?”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吴六公子年前应召入京地,殿下意在京地。”
“若殿下愿立君子约,阿蕖愿助吴六公子行事。”
这话若跟周缙说,周缙一定不会当回事。
但仙宝斋这个金鸡蛋是李蕖出谋划策,吴叙白被嫡兄逼得走投无路,背水一战弄出来的。
燕地摸查人口之事,李蕖亦功不可没。
包括赵连清给皇室和通宝钱庄拉皮条,让通宝钱庄顺利入京地,都离不开李蕖。
萧琮当回事。
“你就这么相信他?”萧琮研究她细微的表情,“一年,你信他过于本世子?”
李蕖视线落到了矮几凌乱有序的通草花瓣上。
“尊重他人是一种良好的品德,而殿下至今都没有。”
萧琮不认为这话的评价正确。
捏起纸,垂眸看纸上的内容:“你知道会遇上本世子?”
“阿蕖弄假的户籍和过所容易牵连他人。”
“不得己选择殿下给的假户籍和过所。”
“自将最坏的情况都打算好。”
“以世子手眼通天之能,想要见阿蕖,阿蕖孤身一人,避无可避。”
“所以,这就是你的应对之策?”
萧琮晃了晃手中的纸:“就算本世子现在应下你,日后本世子毁约,你又待如何?”
“若这张脸碍事,阿蕖也不是不能毁了。”
她平静的看着他,眼神很认真:“阿蕖求财的初衷便是为自在的活,为此什么都可抛。”
“你怎么不帮他?”
“若当初他愿意好好听阿蕖说话,自是没有世子什么事情。”
李蕖思路清晰。
“京地是萧氏的地盘,周氏想要染指只能掀兵乱。”
“今,天下还算安稳。周氏大张旗鼓起兵非民心所向。”
“若天下注定周萧两分,阿蕖愿跟殿下言利,换过往成烟,未来自在。”
他放下手中的纸,看着她,半晌得出总结:“你信他,又恨他。”
怎能如此矛盾。
“他看起来比本世子可怜多了。”
“殿下稳坐高台,何曾为爱折腰过?”李蕖看他。
萧琮不是恋爱脑。
他永远高高在上。
他看女人的眼神温柔带陷阱。
从来都是女人心甘情愿跪在地上求他垂怜。
他唯一的失利,大概就是她。
“所以,你从未爱过他?”
李蕖好笑:“殿下会爱一个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摆脱的人吗?”
萧琮笑了,显然这个回答愉悦到了他。
他下榻,长袍曳地,赤着的脚在袍间迈行。
“官家身体抱恙,撑不了多久,京地将乱,都盯着那个位置看,倒也没人会注意到你。”
“本世子会让吴六接应你。”
他取了一盘颜料到李蕖的面前:“挑一个。”
李蕖随意挑了一个蓝色系颜料。
他取出一应工具,开始给搓好的花瓣上色。
“赵连清秘行之事己有初步成效。”
李蕖睫毛下滑,遮住了眸中刹那闪过的震惊。
既是秘行,萧琮又如何得知?
朝廷中枢有燕王的人!
“在赵连清手中事情没成之前,京地的储位之争不会落幕。”
“水混才好摸鱼。”
明明说着嗜血的乱事,他却人淡如菊,一尘不染的月袍将他衬托似不问人间事的仙。
“这些年官家严防燕地。”
“导致燕地对京地的掌控和了解很弱。”
“本世子要仙宝斋和通宝钱庄在京地开花。”
“要在储位之争有结果后,知道京城各大世家之间的利益联系,矛盾所在。”
萧琮手很巧,片片花瓣在他手中染上好看的颜色。
“托你的福,自己露踪迹。”
“原本你应该还有两天的时间好好写一份计划书。”
“现在,你大概只剩西个时辰了。”
“若得本世子满意,这君子约,可盖我燕王府的大印。”
李蕖下榻,给萧琮行礼:“不打扰殿下手工,阿蕖告退。”
萧琮头也不抬:“嗯。”
出了萧琮的房间,暖风扑面吹来,李蕖方觉得舒服些。
周缙缺爱,萧琮重利。
得对症下药。
晓左将李蕖送到了她的房间门口,便很不礼貌的走了。
李蕖不在意,推开门进去。
待坐下之后,有女婢送来笔墨纸砚,她坐在房间的榻上,脑中迅速分析眼下局面。
她仿若入定,至半个时辰后,才开始提笔。
‘论仙宝斋加盟和钱庄贷款扶持互利运作模式’
一个时辰后,李蕖的文章送到了萧琮的面前。
萧琮手中的通草花己经染色完成。
他指尖落了一点颜色,捏着雪白的纸,显得更显眼。
“就这些?”
通篇的好处,大概发展方向。
“这可跟你之前写的仙宝斋招商计划书不一样。”
他放下,抬眼看向了她。
李蕖微笑:“今时不同往日,具体措施待阿蕖到京城,自呈上。”
他注视她良久,缓缓笑了:“倒是有点打动本世子了。”
“殿下在京城有人,倒也不怕阿蕖不作为。”
“本世子突然觉得阿蕖的君子约没意思。”
萧琮温柔的看着她:“我们立个对赌约,好不好?”
李蕖问:“赌什么?”
“赌乖乖你的下半生。”
“若你帮本世子成事,过往一笔勾销。”
“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若你失败了,就回本世子身边,做回本世子的乖乖。”
李蕖应下:“好。”
“桌子有对赌协议,画押去吧。”
“殿下不是突然想起的?”
“就比突然早了一会儿而己。”
李蕖沉默了一下。
萧琮温柔的笑,眼神示意她去画押。
李蕖下榻走过去。
萧琮眼神跟随。
至桌边,李蕖低头认真看对赌协议。
如萧琮所言的内容,一式两份,盖大印。
李蕖签字画押,利索。
萧琮将眼神收回。
“还有三个时辰才能到最近接应的地方,先去休息会儿。”
他低头专注自己的手工,下逐客令。
李蕖取走了一张对赌协议,行礼告退。
接下来三个时辰,她用饭睡觉,极致利用时间休养保存体力。
至三个时辰后,天色暗下来。
晓左通知她可以走了,她遂拿着包袱打开房门。
功能甲板上,萧琮换了一身正式的衣袍,单手背后,玉冠高束,背影挺俊。
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侧身。
小船下水,绳梯备好。
李蕖背着包袱在他面前站定:“谢世子亲自相送。”
他垂目看她眉眼:“没了软肋在本世子手中,你倒是泰然自在。”
“京城见。”她疏离平淡,规矩行礼,抬步要走。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揽到了怀中。
下一刻,另一只手抓住她另外一只手腕,同样顺到她背后。
一手钳住她背在身后的两只手腕,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他撕下矜贵自持的假面,狠狠吻她。
丢失的珍宝即便易主,一朝回到自己手中,也会忍不住亵玩。
人之天性。
她挣扎,后退。
他步步逼近,将她抵在船舷上。
一边的晓左默默的移开目光。
主子失了斯文。
她咬了他,鲜血的铁锈味在唇齿散开。
他仿佛没有痛觉,吻的更深。
她渐渐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如何。
他尝够了,终于松开她。
唇瓣沾血嫣红,眉目染上薄薄的,他又吻了吻她的唇,要让她唇角沾染他唇上的血迹才肯罢休。
“乖乖,倘若你敢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未来……要给本世子生两个,才能两清。”
李蕖拒绝跟神经病交流。
他挑开了她的衣领,发现她肩头的咬伤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低头吻了吻。
松开她。
啪的一声。
她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偏过了头,如玉的脸上渐渐浮上红印。
他欲抬手给她整理衣襟,她躲开,自己整理。
“乖乖的文章写的太好,没忍住,对不起。”
他又恢复成了那副自持的矜贵模样。
连道歉都显得一本正经。
李蕖没有理会。
他抬手,将今天做的通草花别入了她的发髻中。
“给乖乖道歉。”
李蕖不想招惹他,任由他将花别入发髻。
他夸:“乖乖戴着很漂亮。”
待他收回手,她道:“再不走,阿蕖就走不掉了。”
他拍拍她的后脑勺:“去吧。”
她走的毫不犹豫,待小船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伤口。
期待会客。
*
月光洒在晶莹的河面,波光粼粼。
李蕖跳船逃了。
船上三个水中好手立马下水找。
奈何天色暗,水中情况看不清。
待找到目标,那狡猾的女子己经摇着船离他们有些距离。
她拿下头上的通草花,狠狠的砸到了水中。
将怀中的什么对赌协议也揉成团丢了出去。
“有一种病叫做神经病,你家主子病得不轻!”
“让他有病赶紧去治病!”
骂完,她使劲的划船。
将今天在萧琮那儿吃的好吃的,都转化成了能量,催动船行。
这三人说河岸南边的栈桥有人接应。
她往河北岸划。
*
萧琮未料客来的这般快。
他尚未回船舱,大船便被一艘兵船逼停。
两船中间搭上了跳板。
怀秋先带人过跳板,跟萧琮打招呼。
萧琮这边警戒,围在萧琮身边,呈现保护之态。
周缙从跳板上走来。
情敌见面。
周缙看到萧琮唇上的伤,脸上的巴掌印,一拳便挥了上去。
萧琮抬手接了一拳,半斤八两。
周缙退了两步,萧琮退了两步半。
周缙将发麻的拳头背在身后:“搜!”
“人己经走了。”萧琮垂着发麻的手臂,平淡开口。
“愿以三婶户籍地的公文,跟世叔谈笔交易,不知道世叔有没有兴趣。”
周缙的人迅速展开搜人行动。
萧琮继续开口:“周氏富甲天下,除了内陆经商,海运亦昌。”
“世叔若是愿意让一条航道……”
“河道,河中以北许你十年畅行。”
周缙站在那儿,衣袍在火把的照耀下,金银丝线闪动浮光。
连日追寻无果,让他眉目添了一丝郁色。
相较可怜的周缙,萧琮眉目柔和,心情很好。
他命人取来早就准备好的公文。
“添一条南下的免税航道,五年。”
“容你十年,也请世子让一条西行的丝绸之路,十年。”
随着搜查的人回来摇头禀告,周缙心情又多了两分煎熬。
怀秋最后回来,摇头:“不见夫人身影。”
周缙神色更郁,抬步要走
萧琮开口:“成交。”
在河洲谈了半个月,因萧琮不愿松口给文书而谈崩的事情。如今三两句便谈拢。
周缙脚步不停。
后面双方的智囊团会就此事交涉具体事宜。
就在周缙要踏上跳板离开时,水中三个人的呼救声让周缙顿住了脚步。
“救命,救命,我们是护送三姑娘的人。”
因为长距离长时间无落脚点的消耗,三人都体力不支。
待将人救起弄上甲板,萧琮也没有瞒着周缙,让人开口。
三人遂将李蕖骂萧琮神经病的话大庭广众之下复述了一遍。
其中一人奉上了那朵通草花。
另外一人将被水泡的展不开的对赌协议捧在手中:“水浸透了纸,保存不住。”
周缙闻言,抬脚上了跳板。
现在追还可能追得上。
他的人如潮水般退的干干净净。
跳板取走,兵船先走。
甲板上的萧琮走到了地上跪着的三人面前,捏起那朵沾水的通草花:“自去领罚。”
“是。”三人小心翼翼的退下。
萧琮举起手中的通草花,从上面揪下一丝头发。
将头发缠到上小指,他转身回船舱。
“又被骗了。”
*
李蕖一人之力揺浆,和扬帆而行百人划桨的兵船比,自然是兵船速度快。
月光下,北岸不起眼的栈桥上,女子浑身湿透导致衣裳贴身,而显露腹部明显隆起痕迹的身影,瞬间抓住了周缙的目光。
周缙隐在甲板暗处,这样视线才能适应黑暗,看得更清。
原是双手背后,神态自然的搜寻。
发现目标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倾身上前,双手重重抓住船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
“找到了。”
*
李蕖经过观察,寻了一处无船停靠的栈桥上岸。
栈桥莫约一米宽,从岸到伸到水中部分加起来,莫约三米长。
并不显眼。
被周缙目光锁住的刹那,她似有所感,抬头,一艘大船正在全速前进。
船上人影攒动,她没注意到那个隐在大船阴影处的人影。
心中莫名的有点慌。
脑子依旧在运转。
指望上位者讲道理,跟指望母猪爬树一样,天方夜谭。
她若在京城定居,有朝一日萧琮事成,强掳走她她也没地方说理。
什么毁容?
长得漂亮不是错,人心险恶才是错。
她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错伤害自己?
至于那狗屁约定。
“傻子才当回事。”
她拧干头发上的水,扯了扯身上贴身的裙衫,看被她凿漏的船渐渐盛满水,提着包袱转身就走。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萧琮也在她的利用名单内。
此行,距离京地莫约还有一天的路程。
虽然京城不适合定居,但她眼下偷偷去歇个脚尚可。
她希望萧琮能吃下她画的大饼,帮她拖一拖周缙的步子。
*
她想的很美好,殊不知自她出逃,周缙的心便如被蚁噬般密密麻麻的难受。
这种感觉折磨的他夜不能寐,快疯了。
他根本没有心情,也不想跟萧琮坐下来聊事情。
他只想要找到她。
*
白天休息的六个小时现在体现了用处。
李蕖精力充沛,踩着月光,就着河边青黄不接的麦田田埂,走的迅速。
只不知为何,心越来越慌。
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她停下脚步。
想到心慌都是因为刚才看到的那艘船引起的。
再回去看一眼,看到那艘船走远了,大概就能治这突如其来的毛病。
她转身,又朝栈桥走去。
脚步颇快,迫不及待。
蹬蹬蹬上了栈桥,她的脚步缓缓顿住。
莫名其妙的心慌有了解释。
手中的包袱不自觉的脱落。
她怔怔看着前方。
男人提着衣摆,从小船上迈步上了栈桥。
玄色的锦袍,比夜色还深两分。
肤色冷白,不笑半耷着眼皮看人时,会给人一种沉沉的压迫感。
松开衣摆,他抬眸看来。
刹那间,李蕖觉得自己五感尽失,只能听到嘭嘭嘭的心跳声。
她脚步不自觉的踉跄后退。
他一动未动。
夜色也掩不住他眸中翻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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