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猛地回过神，低头看着孩子抓住自己手指的小手，心里一阵柔软。那股莫名的寒意也随之散去。
“没事了。”她轻声说，把孩子的手轻轻放回襁褓里。
陆承宇己经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她和熟睡的孩子。
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细长的银线。她望着那道光，思绪却飘远了。
大宝这几天好像闷闷不乐。他原本最喜欢在小区操场上跑来跑去，和其他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可自从二宝出生后，他就被奶奶接回家住了几天，回来之后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她不想让儿子因为弟弟的到来而感到失落。她知道那种感觉——当妹妹被送走的时候，她也曾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第二天一早，她趁着精神还不错，对婆婆说：“妈，我想自己给二宝洗澡。”
婆婆正抱着大宝逗他玩，闻言愣了一下，“你还在月子里呢，别逞强，我来就行。”
“我知道您辛苦，但我想试试看。”沈悦语气坚定，“而且我想让大宝恢复以前的习惯，让他多出去玩玩。”
婆婆点点头，把大宝放下，“那你先坐着，我去准备热水。”
沈悦没动，等婆婆进了浴室才开口：“其实……我想让您带大宝去操场玩一会儿，我自己来就好。”
婆婆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这样啊……行吧，那你小心点，我先把大宝带出去。”
沈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她不是不懂婆婆的好，只是现在她需要一点空间，也需要让大宝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快乐。
婆婆出门后，沈悦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给二宝洗澡。
水温、毛巾、护臀膏……每一样她都检查得很仔细。虽然她还没怎么独立操作过，但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洗完澡后，她把孩子包好放在床上，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会儿。
门铃响了，是妈妈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给孩子洗澡？”妈妈一进门就皱眉，“你还在月子呢，怎么能干这种活？”
“我想试试看。”沈悦笑了笑，“而且我想让大宝多出去玩，不能总把他关在家里。”
妈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总是想着别人，就不想想自己。”
她说着，走到床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嗯，不凉也不热，你倒是挺细心。”
沈悦没说话，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妈妈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的，但对她一向很疼爱。
接下来的日子里，家里逐渐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节奏。
婆婆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轻手轻脚地煮粥、熬汤，把所有东西准备好才叫醒沈悦。她会把尿布叠成小方块，把衣服一件件铺开，连奶瓶都要用开水烫三遍。
而妈妈则喜欢随性一些，觉得孩子哭就抱起来哄哄，饿了就喂奶，困了就放床上。她常说：“我当年就是这么带你们几个长大的，不也挺好？”
一开始沈悦还能调和，可渐渐地，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
有一次，婆婆特意熬了一锅鸽子汤，说是催奶最好。可妈妈看了一眼就说：“太油腻了，产妇喝了容易堵奶。”
婆婆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我孙子妈喝了没问题。”
妈妈也不示弱，“你现在是照顾产妇还是照顾孙子？”
两人话赶话，气氛越来越僵。
沈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不想伤谁的心，可每次她们意见不合，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更糟。
那天晚上，她抱着孩子坐在窗边发呆。楼下又传来老太太们的闲聊，笑声刺耳。
“现在的媳妇啊，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可不是嘛，我家儿媳连饭都不做。”
她听着这些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陆承宇下班回来时，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说话。
他坐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是不是妈和你妈闹别扭了？”
她点点头，“我不是不感激她们，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要不让你妈先回去歇几天？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沈悦愣住，抬头看他，“你是说……让我妈先回家？”
他点头，“妈年纪也大了，天天围着你转，她自己也累。而且妈性格首，和我妈相处确实不容易。”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收拾行李的时候，婆婆也在一旁帮忙。
“你要回去了？”沈悦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哽咽。
“家里种了新菜，我也得回去看看了。”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好好养身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点点头，眼眶有些。
婆婆在一旁插话：“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悦悦的。”
妈妈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沈悦站在阳台上，看着妈妈的身影渐渐远去。
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她脸颊微凉。
她忽然觉得，家里安静了许多。
从那天起，婆婆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顾她和孩子的工作中。
她不再跟沈悦争执，也不再提那些老辈人常说的规矩。她开始学着听医生的话，按照科学的方式喂养孩子，甚至还会在网上查育儿知识。
沈悦的心态也慢慢调整过来。
她开始接受婆婆的照顾，也开始学会放松自己。每当孩子哭的时候，她不再急着冲上去，而是先观察情况；当婆婆主动提出帮忙时，她也不再拒绝。
有一天傍晚，她在阳台晒太阳，婆婆抱着孩子站在旁边，轻声说：“宝贝，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像这样抱着你姐姐。”
沈悦愣了一下，没想到婆婆会突然说起这个。
“那时候条件不好，但我还是尽力给你们最好的。”婆婆的声音有些低沉，“现在看到你当妈了，我才明白，原来当妈真的不容易。”
沈悦看着婆婆眼角的皱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她伸手接过孩子，轻声说：“妈，谢谢你。”
婆婆笑了，眼里闪着泪光。
夕阳洒在阳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孩子在她怀里咿呀地叫了一声，像是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喊：“大宝！快回来吃饭啦！”
沈悦抬起头，看见大宝从操场上跑回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她心头一松，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生活，似乎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了。
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轻声说：“宝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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