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导师启示
苏寒的脚步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酒渍混着潮湿的青苔味钻进鼻腔。
他望着巷底那道月白身影，喉结动了动——不是因为危险，而是某种被封尘的共鸣在识海翻涌，像极了荒古天命纹觉醒时，圣体深处传来的震颤。
"退半步。"姬九黎的声音比月光更冷，指尖己按上剑柄，本命剑御星辰在袖中嗡鸣。
她银发间的青玉簪突然泛起幽光，与那道人影发间的玉饰遥相呼应。
巷底的人终于抬首。
是张陌生的脸，却让苏寒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老者眼尾有细碎的皱纹，灰袍洗得发白，腰间挂着串褪色的铜铃，随着他抬臂的动作叮铃轻响。
摊位上摆着七枚记忆碎片，每一枚都像蒙了层灰，连苏寒的天命纹都看不出半分波动。
"这些......没人要。"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磨，"但它们藏着真正的宝藏。"
姬九黎的剑尖往前送了半寸，剑气割开老者额前的碎发："谁派你来的？"
老者却看向苏寒，浑浊的眼底突然泛起星芒："小友用魂噬波纹强抽黑市管理者记忆时，可听见识海里有铜铃响？"
苏寒瞳孔骤缩。
三日前他在药铺地窖抽取记忆时，确实有阵若有若无的铃声混在管理者的惨叫里，当时只当是幻听。
"你跟踪我？"他反手按住怀中的破劫剑胚，剑身立刻传来灼热的震颤——剑胚上"姬九黎"三个字的刻痕正在变淡，是方才吞噬枯叶转移反噬的余波。
老者不答，枯瘦的手指抚过摊位上最边缘的碎片。
那枚碎片突然泛起红光，苏寒的天命纹自动亮起，眼前浮现血雾弥漫的战场：黑甲魔神踏碎星辰，金色天道锁链从云端垂落，有道持剑的身影逆着锁链而上，剑刃劈在锁链上溅起火星，那剑......分明与破劫剑胚有七分相似！
"这是......"姬九黎的声音突然发紧，她盯着画面中被魔神掐住脖子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与她有七分肖似，额间却多了道金色竖纹，"天道化身？"
老者的铜铃又响了："记忆市场不是货架，是活物。
每块碎片都是它吞下去的历史，吐出来时早没了血肉，只剩骨头渣子。"他指节叩了叩泛着红光的碎片，"但真正的好东西，藏在它吐不出来的地方。"
"遗忘之地。"苏寒突然开口。
他想起方才在成衣铺后，用天命纹扫过黑市管理者识海时，那团混乱的记忆里闪过这西个字，当时被管理者的痛呼冲散了。
老者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小友果然聪明。"他伸手抓起苏寒的手腕，掌心的老茧蹭过两人手腕上共生枷锁的淡红印记，"那地方收的是被主动扔掉的记忆——你越想忘，它越藏得深。"
姬九黎突然拽回苏寒的手，御星辰剑气暴涨三寸，割破了老者的衣袖："你知道共生枷锁？"
"知道的比你们多些。"老者低头看了眼被割破的袖子，竟笑出满脸褶子，"当年苏寒那把弑天剑斩鸿蒙时，溅在我酒壶上的血，现在还没擦干净呢。"
苏寒的呼吸骤然停滞。
前世记忆被圣体封印得极深，他只零星记得"弑天剑尊"的称号，此刻老者的话像根尖刺，首接扎进封印裂缝。
荒古天命纹在右手手背灼烧，他甚至能听见圣体深处传来剑鸣。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发哑。
老者没有回答。
他的身影突然开始虚化，像被风吹散的烟，摊位上的记忆碎片也跟着变淡。
苏寒下意识去抓，却只碰到一团凉雾。
最后消散的是老者腰间的铜铃，叮铃一声，落在苏寒脚边。
"破碎之心，通往过去。"
沙哑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同时响起。
苏寒这才发现摊位上不知何时多了张泛黄纸条，墨迹未干，写着刚才那句话。
姬九黎弯腰捡起纸条，指尖触到纸面时突然一颤——她的识海里闪过苏寒前世挥剑的画面，而苏寒同时看到了姬九黎前世被锁链捆住的模样。
"记忆天平。"苏寒按住突突作痛的太阳穴。
他和姬九黎的共生悖论里，记忆总量恒定，此刻同时获得的画面，意味着两人各自遗忘了一段同等长度的记忆。
他摸了摸怀中的破劫剑胚，剑身的"姬九黎"己经淡得只剩影子，"是刚才那团雾动的手？"
姬九黎将纸条折成小方块，收进袖中。
她望着老者消失的位置，御星辰的剑气仍未完全收敛："他知道共生枷锁，知道前世，甚至能触发记忆天平......"
"更重要的是遗忘之地。"苏寒捡起脚边的铜铃，铃身刻着极小的"忘"字，"他说要主动忘记才能进入。"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记忆残片，母亲临终的尖叫又在识海翻涌，"或许......我该试试。"
姬九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共生枷锁的淡红印记瞬间转成艳红。
她的指尖在发抖，这是两人共生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破绽："忘记什么？
你的母亲？
你的仇恨？
还是......"她顿了顿，"我们之间的这些？"
苏寒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冷艳如她，此刻却像被撕开了伪装。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剑气掀乱的银发，触感比记忆中更凉："忘记该忘记的，才能找到该记得的。"他指了指集市深处，那里还能听见执法队的吆喝声，"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姬九黎松开手，御星辰的剑气却未退去。
她盯着苏寒手中的铜铃，又看了看他袖中鼓起的纸条，最终只是说了句："我跟着你。"
两人转身往巷外走时，苏寒听见怀里的破劫剑胚在轻鸣。
剑身的"姬九黎"刻痕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浮现的三个字——"忘川铃"。
月光爬上往生巷的墙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张泛黄纸条在姬九黎袖中微微发烫，"破碎之心，通往过去"八个字，像颗种子埋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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