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黑水城遗址悬浮在沙海之上，月光为残破的佛塔镀上水银般的冷光。方墨白握着青铜簋残片的手指突然刺痛，那些蚀刻在铜绿间的籀文竟如活蛇般游动起来，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立体的星宿图谱。
"蹲下！"阿娜尔的软鞭卷住他的腰腹猛然下拉。方才站立处的沙地突然塌陷，露出半截刻满西夏文的青铜炮管。量子共振仪的蓝光扫过炮身时，沉睡七百年的火器突然调转方向，对准了三公里外的考古队营地。
方墨白闻到硝石与檀木混合的古怪气味——这是西夏匠人特制的"龙息火药"。他扑向炮口时，怀中的青铜簋残片与炮膛内壁的饕餮纹产生共鸣，震落覆盖在铭文上的氧化层。月光照亮"贞观壬午"西个字，他猛然惊醒："这是李元昊改元称帝那年重铸的......"
炮声如雷。但射出的并非铁弹，而是裹着《番汉合时掌中珠》残卷的青铜匣。古籍在飞行途中自燃，灰烬组成悬浮的西夏文警示——"戌时三刻，墙吃人"。
考古队的欢呼声还未落地，城墙阴影突然扭曲成巨口。德国专家手中的激光测距仪爆出火花，包钢探铲被蠕动的墙砖吞没。方墨白看见量子共振仪在城墙上激发的淡紫色光膜——这分明是人工制造的时空褶皱！
"上骆驼！"阿娜尔割开手腕，将鲜血涂在唐卡边缘。鎏金颜料遇血沸腾，《炽盛光佛降魔图》中的金刚杵骤然实体化，劈开扑面而来的沙暴。她在颠簸中厉喝："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二品！"
方墨白一怔。这不是爷爷书房暗格里那卷敦煌写本的起首章吗？当他用古吐蕃语诵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时，青铜簋残片突然嵌入骆驼鞍具的凹槽。鞍具上的迦陵频伽纹舒展羽翼，驼队竟凌空踏过量子屏障的裂缝。
城墙在他们身后合拢的刹那，方墨白看见城内奇景：十二尊铜人捧着浑天仪缓步移动，北斗七星的位置与壁画星图完全倒置。阿娜尔突然闷哼一声，她锁骨处的星图胎记正在渗血，在沙地上绘出党项文字——"申位，危月燕当值，开惊门"。
"是九曜的星象武器！"她撕开唐卡背衬，抽出一支用佛骨制成的罗盘。指针在磁暴中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某块刻着迦楼罗浮雕的墙砖。方墨白触摸砖缝时，指尖传来熟悉的错金银触感——与敦煌绢本同源的明代工艺！
当墙砖被青铜簋残片撬开的瞬间，地宫涌出的不是财宝，而是粘稠的液态月光。阿娜尔的软鞭卷住方墨白急退，他们方才站立处己凝结出水晶般的硅化物。量子共振仪在百丈外发出嗡鸣，九曜的首升机群正在组装某种环形装置。
"这是西夏匠人从陨铁里提炼的'寒髓'。"阿娜尔将唐卡覆在硅化层上，鎏金线条立即开始吞噬晶体，"能冻结时间的物质，现在成了他们的武器。"
方墨白突然按住心口。青铜簋残片将他掌纹拓印在空中，形成与地宫穹顶星图完全吻合的投影。当他的血液滴在投影"参宿西"位置时，整座黑水城开始倾斜，露出埋藏在地脉深处的青铜巨树——枝干挂着九枚形制各异的钟器，最顶端的独目人面钟正在渗出鲜血。
"九钟镇龙脉..."阿娜尔的声音带着颤音，"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她突然扯下方墨白的衣领，两人背后的朱砂痣与星图胎记在青铜树辉光中交织，在空中拼出完整的《禹贡九州图》。
九曜的环形装置在此刻启动。淡绿色的光波扫过钟器，独目人面钟突然睁开竖瞳。方墨白听到远古的呓语在颅腔内炸响，那是周召公亲铸钟器时铭刻的警示：
"九器归，地维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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