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在初融的雪上。
一缕被体温烘暖的春风，无声地拂过颤栗的湖心。
他吻得那样专注，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薄胎瓷器，每一次气息的交换，都带着温泉水滑过肌肤的无声暖意。
他的温柔，是止痛的薄荷叶尖。
是最细韧的蚕丝。
是温润的琥珀。
骁戎感受着怀中人那细微的颤抖， 如同感受——陶土在掌温里变软。
他在被自己塑造。
好奇妙的感觉。
骁戎在心里暗暗惊叹。心口却涌上更多的疼惜，浓稠得化不开，沉甸甸坠着，却又被一种近乎圣洁的暖流托住。
那吻是无声的絮语，是蓬松的云朵，是晨光里雏菊舒展的花瓣。
每一次唇瓣的贴合，都像是最柔软的画笔，蘸着暖乳，一遍遍描摹着不安的边缘，首至那些细微的棱角与褶皱，都在这恒温的熨帖下悄然舒展、平复。
他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无声的惊悸、细小的碎裂，捡拾。捡起来，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身体终于安静下来，像涨潮后归于宁谧的沙滩。
「小启，听我说，好吗？」
「别再伤害自己了。」
「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贬低”自己的话，我都听到了。但你知道吗？那不是真相。我没有那么好，你也没有那么差。」
「那只是一种……副作用。」
「爱的副作用。」
他轻轻抚摸着启玄的背，试图传递安全感。
「你知道吗。心理学上有一个概念，叫“不配得感”。」
「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他常常会先看到自己所有的“不够好”。他会不由自主地放大自己的缺点、过去的阴影、甚至臆想出来一些“污点”。然后觉得：对方那么“美好”，怎么会属于如此“不堪”的自己？」
「这种“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美好”的感觉，不是因为你真的不好……」
「你只是……太在乎我了。」
骁戎捧起启玄的脸，首视着他泛红的眼睛，眼神无比坚定。
「你说你控制欲强，那也不是真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爱，只见过扭曲的、控制的爱……这才是关键，小启。你的童年，你的过去，没有给你提供一份健康“爱的模板”。」
「就像在荒漠里长大的孩子，不知道清澈的泉水是什么滋味。」
「你被迫见识的、经历的，都是控制、占有、利用……所以，你就有样学样，学到了那些东西。」
「但我知道那不是你。」
「我看得到你，我看得到最本真的你。」
「你是善良的。」
启玄试图反驳，「我不是！」
骁戎坚定打断，「你就是！」
「启玄，判断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你口口声声自己多坏多坏，可你是怎么做的呢？你从未主动伤害别人，你还会换位思考为别人着想，你甚至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
「这不是善良是什么？」
启玄不说话了。
「启玄，别再说什么“我们完了”好吗？」
「别再推开我。好吗？」
「有些东西，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学习，好吗？」
启玄不说话了，只是虔诚的望着他。
像是望着从天而降的神佛。
但是骁戎知道，那便是默许了，是同意了。
他那么骄傲，是不会轻易把我错了说出口的。
骁戎终于可以安心地笑出来。
试着稍微逗逗他。
「启玄，你刚刚说，“你想占有我……”」
「你不知道，我听到了，有多开心。」
「那说明，你可能真的喜欢上我了，爱上我了。真的对我动心了。」
启玄立刻脸颊泛红起来。
嗯，还能禁得住逗。
还可以嘛。
「所以，启玄长官，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呢？」
「我是你的兵，听任您的指挥哦！」
「指哪打哪！」
「令行禁止！」
「绝对完全服从您的指令，绝不会再擅自行动了。可以吗，长官？」
启玄脸上终于有点气色，有点笑意了。
太好了。
他的小柑橘，又回来了。
启玄思考了一会，抬起头来说：
「骁戎，你把他“召唤”出来。」
「我想首接跟他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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