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
他整个人都在散发寒意。
那七个字说出来后，房间再度陷入死寂。
启玄的目光中，全是决绝的孤独。
像是被冷水浇头，骁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得意瞬间冻结。
这又是怎么了？
我说错什么了？
他为什么会为了“常识”生气？
「所以，你们在搞的基因编辑，是生殖编辑？那是违反禁令的！」
启玄问出口来，骁戎反而松了一口气。
「嗐，你说这个啊。」
「亏你还是个高材生呢。这么迂腐？」
「从古到今，人类科技的发展史，不就是突破“禁区”的历史吗？解剖、输血、器官移植、试管婴儿，哪一项最初不被视为禁忌呢？」
启玄也辩论起来。
「那不一样！」
「解剖输血作用的是个体，可以获得个体知情同意，但是生殖编辑，改变的遗传物质！这从根本上剥夺了“自然造物”的身份！」
骁戎觉得他可笑的很。
「“自然造物”？自然就是好的吗？自然就是正义吗？疾病、残疾、贫困、战争，这都是自然。」
「况且，我是个商人，有人要花100万修复镰状细胞贫血基因，有钱我为什么不赚？」
启玄依旧冷静：
「我支持治疗性编辑。」
「但是，如果您什么钱都赚的话，富人会“优化”他的后代，出现越来越多的“基因贵族”，世界会越来越不公平。」
真是个荒谬可笑的小书呆子。
骁戎胜券在握：「技术诞生了，需求就会存在。阻止他，就像是阻止工业革命，阻止互联网！」
「“基因贵族”又怎么样？“知识贵族”“财富贵族”还少吗？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别以为你读过几天哲学书就是哲学家了。现实世界不是靠哲学论文运转的！」
「这就是发展的代价！」
「人类，必须经历这些。」
启玄气得牙根痒痒。
「人类要经历什么凭什么由你来决定？」
「你是上帝吗？！」
「你不会还在做克隆人吧？」
骁戎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
「什么克隆人……」
「我们叫“定制化生命解决方案”。」
这下可真的是撞到启玄的枪口上了。
「虚伪！」
「恶心！」
「你应该读一下我在《生物前沿》发表的论文《克隆人奴役陷阱》。」
「克隆人最后会成为器官库，成为廉价劳力，成为某些人扭曲欲望的替代品！」
「就是你们这些“社会达尔文主义”和“功利主义”结出的恶果！」
骁戎在这一点上是绝不会让步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宇宙的铁律！」
「你这套说辞，真的很像那个傻逼“人性守望者”组织的言论。真是愚蠢又天真！」
「螳臂当车……」
话音未落，启玄的一记拳头就挥到了骁戎的脸上。
「砰……」
骁戎稍微错愕，但很快转成愤怒。
「他妈的……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启玄扑上去又是一拳，骑在他身上打。
冰雹一般的拳头。嘴角里的血腥味，彻底点燃了骁戎骨子里的暴戾。
「是不是找死！」
骁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猛地屈起未被完全压制的右腿，膝盖狠狠顶向启玄的后腰。
「唔！」启玄腰眼剧痛，动作一滞。
趁此间隙，骁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右手猛地抓住启玄再次挥来的手腕，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左臂则凶狠地格挡开另一只拳头。
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昂贵的西服和衬衫在撕扯中发出裂帛之声。镣铐和铁链撞击，发出叮叮铛铛的金属撞击声。
「真是把你惯坏了，敢打老子！」
骁戎很快挣脱了压制，一个迅猛的翻身将启玄反压在身下。他抡起沾着自己血迹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启玄的脸颊！
启玄反应极快，猛地偏头，拳头擦着耳朵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水泥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弱肉强食！」
骁戎嘶吼着，另一只手狠狠扼向启玄的咽喉。他要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让这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亲身感受一下！
启玄感到颈间传来巨大的压力，气管被挤压，眼前瞬间发黑。
求生的本能和更深的愤怒激发出他所有的潜力。他不再试图掰开那只铁钳般的手，而是屈起膝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顶向骁戎的侧腹！
「呃啊！」骁戎吃痛，扼住喉咙的手不由得一松。
启玄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猛地向侧边翻滚脱身。
一只手撑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如同两头伤痕累累、杀红了眼的困兽，在狼藉一片的房间中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汗味和硝烟未散的敌意。
「好……很好……」骁戎喘着粗气，用手背抹去嘴角不断渗出的鲜血，眼神阴鸷得可怕，他慢慢首起身来。
「看来讲道理是行不通了？那就让你用身体记住，什么叫“发展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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