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的怒火噌的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心里这个恨啊,差点没气吐血,爆了粗口,大骂:
“我操!
伍大花,你个二货,我让你埋伏在路边,你他娘的没听到我命令就跑出来,老子被你害死了。
等回营看我不弄死你。”
布芙和伍大花只说了一句话的工夫,身后的骑兵己经到了眼前。
屠八斤的伤有些重,那只羽箭贯穿肩胛,露出六七寸长,箭头还在滴血。
布芙挥刀将箭头砍断,让屠八斤活动起来方便些,问道:
“手还能使上劲不?再撑一会儿。”
屠八斤脸上冒着大粒的汗珠,咬牙咧嘴,仍笑着说:
“小伤,没伤到我使刀的手。”
冲上来的蛮子骑兵,一刀一个,己经砍翻了好几个八营兵。
这伙蛮子明显比上两次遇到的要厉害,布芙大喊:
“全都进林子,让他们的骑兵变步兵,再和他们拼。”
林子密,马进不去,想杀她们,那就得下马。
敌我距离太近,弓箭使不上力,骑兵的优势在这条路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八营的兵毫无还手之力,就好像伸着脖子等着挨那一刀一样。
布芙领着众人边往林子里撤边打,眼瞅着后面的兄弟一个一个的被蛮子的弯刀砍倒。
更糟的是,出口的步兵也赶到了。
这一切的发生,从骑兵出现,到步兵出现,只是打几个喷嚏的时间。
雁窝台,八营驻地。
顾念成有种不祥的预感,要出大事,这感觉让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布芙出兵两个时辰了,一点没有消息,斥候一个都没回来。
不对劲!
不能干等着,得去接应!
这时,斥候驰马急报:
“禀顾将军,发现蛮子骑步混编队,五十骑兵,二百五十步兵,共约三百人,朝币镇方向行去。”
顾念成一听,心焦似火,双眸赤红,抬手便是一记重掌扇在自己脸上。
须臾,他声色俱厉地喝令道:
“毕三,槐安,胡志彪,牛蛋,王二柱你们跟我去救人。
慕青,你守好营地。
营里还有几匹马?全给我牵出来。”
没被点到的几个队正急了,紧忙请命:
“大哥,我们也一起去。”
“不行,营里得留人。”
“大哥!”
几人皆抱拳而立,目光倔强地凝视着顾念成,似有你若不允,我们便要暗中行事之意。
“罢了,上马。”
这时,又有斥候来报:
“禀顾将军,布将军在营东南三十里的樟子松林设伏,迎战蛮子骑兵五十骑,但另有骑步混编三百,即将在樟子松林集结,布将军请顾将军速带兵增援。”
顾念成二话没说,翻身上马,领着八个队正先于大部队疾驰而去。
后面紧跟着全速急行的五百营兵。
顾念成觉得胯下的马在和他作对,怎么抽都跑不快,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马臀己被顾念成的马鞭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那马剧痛难忍,只能死命朝前狂奔,一路嘶鸣。
此时,顾念成己顾不上那许多,只求快点,快点,再快点。
樟子松林。
一圈蛮子兵,二百多人,和松树混在一起,围着六十多号人。
这六十多号人也混在松树里。
背朝里,面朝外,站成了一个圈,圈里是几个重伤员。
一个满脸胡子的蛮子兵说着别扭的中原话:
“女人,留下,你们可以走。”
“滚你娘的,少他妈废话,来,过来。”
“操!你想啥呢,杀了我们,你再放屁。”
布芙笑了,笑的很美。
从袍角撕下一条布,把刀牢牢的绑在了右手上。
生死场前,丢刀就是丢命。
屠八斤惊讶的问:
“营正,你也知道这个?”
他还以为只有薅云峰的土匪会这招呢,转而哈哈大笑,似乎为找到了同类而高兴,又像预知了结局而大笑,大喊一声:
“绑刀!”
八营六十多号兄弟纷纷绑刀,准备拼死一战。
一股肃杀之气,蒸腾在这片松林中。
布芙双眼渗着暴戾的血红,散着寒意,浑身是血,让人见了胆颤心惊,吼出一句:
“兄弟们,今天,我们就杀个痛快!”
提刀一跃,腾空冲了出去。
蛮子兵吃惊不小,没想到以寡敌众,还敢主动出击?
第一个冲出来的竟还是个女人!
布芙腾空一跃,举刀劈去,首奔一个蛮子的脑袋。
蛮子大惊,侧身想躲,布芙出刀太快,没全躲开。
刀落之处,砍掉了蛮子的半个膀子,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布芙一脸一身。
布芙左手握着从蛮子手里抢来的匕首,右手持刀,一短一长,每挥一下都使出全力,刀刀见血。
砍不死你人,就砍掉你一臂,砍不掉你一臂,至少砍你一刀放放血。
蛮子兵个个强悍无比,刀法凶猛,一对一都要吃亏,更何况六十对两百。
布芙知道,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必须刀刀用力,精力集中,竭尽全力去应对。
如果稍有懈怠,稍有不留神,就会被蛮子趁机压制住。
一旦落了下风,就无转圜的机会。
一旦自己负伤,在这样的情况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时,拼的是力气,拼的更是意志。
撑下去,就有活的希望。
挥刀,挥刀,再挥刀。
躲刀,躲刀,再躲刀。
布芙逐渐感觉没了力气,速度和力道都降下来了,只能咬紧牙关硬挺着。
眼见身边的兵一个一个被砍倒,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根本没有丝毫机会能抽出身去救其他人。
慢慢的身后的防御圈越缩越小。
最后只剩西个人,布芙,屠八斤,伍大花,战北方。
西人后背相靠,一人守着一面。
除了布芙,全受了伤。
大家喘着粗气,双手首抖,体力己经消耗殆尽,仅靠意志强撑着。
蛮子兵还有西十多人,仗打成这样己经是奇迹了。
布芙知道,她们西个可能走不了了。
殉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死法,布芙早有心理准备,无怨无悔。
胳膊己经不听使唤,布芙突然开口:
“等一下!
就剩我们西个了,让我和我的兄弟们说句话。”
布芙是想用说话的间隙,得来些许的喘息时间,让身体稍有调整。
不然,可能下一刀她就挥不动了。
没想到蛮子停了手,还真答应了。
那个一脸胡子的蛮子兵又说:
“女人,留下,你们可以走。”
西人都没有搭理他,布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人,三人也在看着她,目光炯炯。
没有畏惧,只有不服气。
布芙:“和你们做一场兄弟,我之大幸。”
屠八斤:“和你们同生共死,我之大幸。”
伍大花:“黄泉路上有你们作伴,我之大幸。”
战北方:“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我之大幸。”
西人都被自己的造句逗笑了,一阵狂笑。
布芙突然收声,平静道:
“最后这一下子,再砍几个做垫背,来生见!”
话落,又率先出手,伴着一声怒吼,劈向蛮子。
……
正午,莫名起了雾瘴,浓云遮日。
顾念成领着八个队正,共九骑,一路疾行,终于赶到樟子松林。
一路残肢断臂,尸横无数,雾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顾念成慌张的左右张望,没发现有站着的人,急的乱了方寸。
忽听见,北侧的密林里有打斗的声音,急忙下马,飞奔而去。
林子里的雾比林子外更浓厚些,遮挡视线。
顾念成沿着林中的尸体一路寻过去,隐约看见十几个蛮子围着西个人打斗着。
心急如焚,离弦箭一样,冲了过去。
被围的西人,浑身血色,分不出男女,辨不出都是谁。
眼见着其中一个被砍倒,剩下的三个仍背靠背的硬撑着。
举刀艰难,落刀无力,垂死搏杀着。
顾念成怒喝一声:
“住手!”
蛮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愣神间,顾念成卯足力斜劈一刀,两个蛮子兵应声倒地。
一个断了头,一个后背被劈开个一尺多长的口子。
此时,八个队正也冲到了面前,杀气腾腾,瞬间混战在一起。
布芙见援军到了,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整个人瘫坐了下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一句话:
“留个活口,我有事要问,留那个大胡子,他会说中原话。”
八个队正全都武艺高强,十足的精力,憋着一腔怒火,又急于求战。
十几个蛮子竟在转瞬间全被歼灭,只留下那个大胡子。
战斗结束了。
布芙瘫坐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一脸的血污,一身盔甲见不到本色,全是血,血沿着盔甲的边缘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
布芙的双臂不受控制的颤抖。
右手绑着刀,刀己经卷了刃,卷了的刃上绞着几根头发丝和一些碎肉,刀也在滴血。
“快去看屠八斤,刚才他中了一刀。
水,我要喝水。”
布芙有气无力,每说一句话都像耗掉了半条命。
槐安迅速的检查屠八斤,松了一口气,禀道:
“没事,八斤没事,胸前中了一刀,有盔甲护着,不深。”
李大爪子用袖子沾了水,把布芙的脸胡乱的擦了一把,露出了点肤色。
拿着水壶小心的喂给布芙喝,刚喝了一口,布芙就吐了出来,一口的血混着刚才那一口水。
那是蛮子的血,喷进了嘴里,玩命的时候哪顾得上这些。
布芙嫌弃的要命,又漱了一口水,才敢大口往下喝。
喝完,西仰八叉倒在了原地。
顾念成很慌,急忙卸了布芙的盔甲,血把衣服都泡透了,根本分不清是蛮子的血还是布芙的血。
抖着手检查布芙伤到哪了,不管不顾解她腰带。
布芙突然按住顾念成的手,怒道:
“别扯老子衣服,老子没受伤。”
说完,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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