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了“全寨读书”西个字,厅里就炸庙了。
“啥?”
“读书?打死我算了!”
“这个不行。”
……
“闭嘴!”
陈侃一声怒喝,止住了一厅土匪的牢骚。
“阿布,甭理这帮兔崽子,你接着说。”
布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会写自己名不?
银票印的是多少两银子认识不?
签个契约知道里面写的啥不?
买东西会算账不?
读书人骂你听的懂不?”
一个土匪踊跃发言:“我们是不成,可大当家的和军师会呀,他们会就行了呗。”
“求人不如求己,刚也说了,啥事都得抓在自己手里才牢靠,学到手的,都是自己的。
二哥,我建议咱寨子无论男女老少,全员读书。
要求不高,只要会写自己名字,认识银票,看的明白契约,会写信,会算账,就够用了。
但,在全员读书的过程中,你要挑出读书的好苗子,重点培养,供他们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你想,咱刀刃岭要是出了秀才,举人,甚至状元,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
日后状元郎穿了官衣,咱还愁朝廷里没人罩着吗?”
陈侃蹙眉思索间,一个土匪蹦出一句:
“我就是不想干活,不想读书,才当土匪上山享福的。”
布芙问:“当土匪不累吗?当土匪不用操练?当土匪不用打仗?当土匪不死人吗?”
土匪被问得无言以对,嘴巴张合了几下,耷拉下大脑袋。
布芙又问:“那还要不要建百年老寨?”
土匪答:“要,自然要的。”
“你的那个想法,不叫享福,那叫懒!
不干活,不读书,这样的日子能让你懒几年?
土匪的日子能让你懒着过,可土匪又能当几年?
看看身边倒下的兄弟,再看看被灭的寨子,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想此生落个好下场,想福泽几代,想刀刃岭百年不倒,就不能再偷懒。
想干一番成就,没有捷径,只有一条路——勤奋;
如果非要寻一条捷径,那也只有一条路——勤奋。”
另一个土匪问:“啥叫勤奋?就是干活呗?”
“活干了,顶多算是身勤,把活干好,还要心勤。
你想得到的,在‘想到’和‘得到’之间,还有一个‘做到’。
如何做到?
踏踏实实的,认认真真的,别怕吃苦,别嫌麻烦,也别松劲,拿出干不成事就干自己的狠劲,保证能‘做到’。
这就是心勤。
身勤和心勤两者相加,就叫勤奋。”
布芙最后总结:“勤奋的去做三件事,经商,种田,读书,就能得到百年老寨。”
厅内又是片刻的寂静。
陈侃沉思许久,慢慢抬头,用力的鼓了三下掌,眼角微红,连叫了三声好:
“好!好!好!妹子这份大礼我收下了,不愧是将军,好谋略,二哥要好好敬你几碗,不醉不归。”
顾念成:我相中的人,干什么都耐看,多会说,说的都对,说的真好!
李大爪子:营正,你就是个大忽悠,小嘴叭叭的,把二哥都快忽悠飘了。
文三省:此人见地不凡,有大才,没想到土匪里还有这样的人物,是自己短视了。
这哪是百年之策,分明是让土匪弃暗投明的从良之策。
从商,从农,从政,哪一条不是引着刀刃岭去当普通老百姓。
条条有理,句句扎心,都是土匪想听的。
话说的也很讲策略,先说从商,这是最容易说服土匪的,最后说从政,读书对于土匪来说是最难以接受的,也是改变土匪最重要的一件事。
陈侃:当将军的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的脑子怎么长的,要是能把人留在刀刃岭就好了。
念头刚起,就被自己否定了,那一定是不可能的,和他大哥抢人,他抢不过,他也不敢抢。
人家好好的当着将军,凭啥跟你做土匪,不可能。
布芙:这一厅的土匪各有心思,听着是一半乐意,一半不乐意。
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陈侃听进去了。
“喝酒!”
陈侃举起酒碗,重新张罗喝酒。
布芙再次拒绝:“二哥,妹子的确喝不得。”
“唉?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陈侃不依不饶。
“只要心里有,喝啥都是酒。我替她喝。”
顾念成斜了陈侃一眼,抢过酒碗,一饮而尽。
顾念成板着一张冰块脸,发着寒气,闹哄哄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陈侃略显尴尬,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悦,布芙很是时宜的打圆场:
“二哥,光喝酒没意思,咱玩点新鲜的,输了的喝酒。”
哑六和布芙在西林军当兵的时候,每逢休沐,经常和营里的兄弟们喝酒。
布芙一喝酒就浑身起疹子,难受好几天。
哑六就不再让布芙碰酒,遇到劝酒的场合,都是哑六替喝,有时候替喝也躲不过,布芙就出招应付这样的场面。
招数简单粗暴:玩游戏,输了的喝酒。
适合喝酒的游戏,布芙脑子里存了十几种,选哪个游戏,因人而异。
通常,游戏一起,主动权就握在布芙手里了。
发挥正常的情况下,一桌人喝的尽兴,玩的尽兴,布芙一碗酒不用喝,他们还挑不出理来;
发挥超常的情况下,一桌人喝的不认亲娘,布芙仍旧一碗酒不用喝,有时候还会骗来许多空头承诺。
布芙提议喝酒玩点新鲜的,立即得到了几人的大力赞成。
他们喝酒玩起来也就是猜拳,总玩一样都腻歪了,乐得玩个新鲜,几人竖起耳朵听布芙讲游戏规则。
几年领兵的习惯,布芙传递指令精炼简洁,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解释游戏规则就一句话:
“我问你答,答对我喝,答错你喝。”
一问一答,能有啥好玩的,陈侃很是精明,隐约中感觉不会是想的那么简单,赶紧提问:
“都问啥?咋知道对错?”
“怎么?怕输?试都不试就怂了?”
布芙太了解这些大酒包在酒桌上的心思了,钱丢得,命丢得,面子万万丢不得。
此时,用点激将法,保管好用,百试百灵。
果然,激起了陈侃的斗志,撸胳膊挽袖子,从地上捞起酒坛子往桌上一摔,愤愤道:
“来来来,不就你问我答嘛,这还能输了?快,开始吧。”
布芙窃笑,对着陈侃道:
“好!二哥,咱俩先玩,你先说三遍:爪子姓爪。”
陈侃猜不出布芙什么套路,带着两分警惕,重复着:
“爪子姓爪,爪子姓爪,爪子姓爪。”
布芙突然发问:“爪子姓啥?”
陈侃未加思考,顺嘴答:“爪子姓爪。”
话刚落,陈侃懊恼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李大爪子姓李,不姓爪,好一个你问我答,原来是这么个套路。
“答错了,我喝!”
陈侃爽快地端起大海碗,吨吨吨几口就干了,喝完后倒扣碗底,示意一滴酒没剩,喝的很利落,输的很是不服。
布芙嘻嘻一笑,换了个人玩,对着顾念成说:
“说三遍:有有有。”
顾念成略显紧张,提着气,连说三遍:
“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
最后一个有字音还没落地,布芙己经发问:
“你和猪有区别吗?”
顾念成此时精神高度集中,停顿了一瞬间,告诫自己不能说顺嘴了,刚刚陈侃就上当了,于是他刻意控制了一下,很是聪明的答:
“没有。”
说完,悔的首想撞墙。
我和猪没有区别!
“哈哈哈!”
陈侃和李大爪子拍桌大笑,李大爪子捡了笑话还不怕事大。
“要了命了!大哥答对了,阿布喝。”
顾念成怎能承认他和猪没有区别,主动罚酒,干了一海碗,气鼓鼓的瞪着李大爪子,等着看他热闹。
布芙一脸坏笑的与李大爪子对视,问道:
“大哥和二哥知道你是猪吗?”
听仔细了再答,听仔细了再答。
李大爪子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警醒自己,思考了一息的时间,张了张嘴,又乖乖闭上了,愤恨的瞪了布芙一眼,哼!就知道欺负他!
认命不认输道:“我喝!”
一阵狂笑,从主桌蔓延到整个大厅。
这个问题,咋答?说知道和不知道,自己都是猪。
“哮天犬,在天上是神,在下是什么?”
“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只猪,别人问他什么他都说‘没有’,比如,问他你吃了吗?他说‘没有’,你叫什么?他说‘没有’。唉,对了,你听过这个故事么?”
……
几轮下来,三人输的急头白脸,当了二十几年土匪就没被这么欺负过,又好气又好笑。
都是一些什么鬼问题,逼得你不得不认输,认输就认喝,几大碗喝下去,被布芙套路的有些麻木的脑袋就更木了。
土匪们边喝边观战,眼馋的要命,多好玩啊,他们也想玩。
此时,轮到陈侃回答问题了,他都玩丧气了,听到布芙让他先说三遍“行行行”。
“行行行,行行行,行行行。”
陈侃破罐子破摔,麻木的应着。
布芙问:“明天,文三省,我不带走,行不行?”
陈侃凭着自己的第一反应,马上答:“不行!”
嗯?好像哪里不对。
不带走不行,那就是带走,行的意思。
无数双疑惑的目光,齐齐看向布芙。
这是闹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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