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
天光把亮照进了周宫的每一个角落。姬宫湦揉了揉额角，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辰了？”
鹤奴递上一盏温水，轻声回道：“回大王，卯时己过，马上辰时了。”
姬宫湦接过她手中的杯盏，水滚入喉咙，让酒醉后的不适得到了缓解。
自从他攻打褒国后，许多原本对他心生懈怠的诸侯国，变得更加谄媚。昨日几个偏远的诸侯相携来访，不止献上美人，还凑上了不少的粮食与锦帛。他设宴款待，席间那几个诸侯几番解释，生怕他嫌弃上供之物微薄。
确实微薄，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些，那些诸侯国地小物贫，他们能拿出多少东西，自己心里也有数。要的不过是他王令所到之处，能如臂使指罢了。
既然己经醒了，他也不再睡了，起身更衣后，批了批各地呈上的奏疏。
其中一封奏书引起了他的注意，是戍边将军呈上来的。犬戎与大周的交界处在静宁县威戎镇。上写道，老犬戎首领阿勒孛去世后，由新首领赤格非吉接任。
因为大周人士与犬戎部族相貌有明显差异，所以大周的探子很难潜入犬戎深处。就算有探子混进行商队伍也只能在犬戎与大周的边界处晃一晃，想要深入内部是万万不可能的。
看了看老犬戎首领死的时间，姬宫湦掐了掐额头。己经半年多了，他才收到消息！新首领的位置该坐稳了！老犬戎首领诸子混战，死伤惨淡之事，他是知道的，这个赤格非吉不在他了解的情报之内，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犬戎是草原诸部之中，最为勇猛善战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也有一个特点替，每到首领位置更替，或是草场浓密兵强马壮之时。都要来大周这边寻衅一番。他们寻衅并不是主要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劫掠大周的女人、金银、布帛。凡所过之处都会被他们抢光。
姬宫湦有些烦闷，今年草原难得的大旱，犬戎部落的日子想必不好过。新首领上位，又逢天灾，这犬戎怕是很快就要来犯了。
姬宫湦皱紧眉头，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没一会儿，他唤来鹤奴，吩咐道：“速去传召三公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几位大臣陆续赶来。姬宫湦将奏疏递给他们，众人看过之后，皆面露忧色。
一位大臣说道：“大王，犬戎勇猛，不可小觑，当速调边境驻军加强防范。”
说话的是负责军事调动及戍边将领的大司马王颜。
另一位大臣则建议：“可先派使者前往犬戎，探探新首领的口风，再做打算。”
这位有些畏首畏尾的是司徒符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战事兴起，他这边就要大出血了。司徒掌管土地、人口赋税及徭役。
之前大王攻打褒国，他便有些不同意，奈何申侯愿意补足剩余粮草。加上大王之意己决，他只好不再拒绝。可草原大旱，不意味着大周今年便没有天灾。月前，虎贲将军收税归来，看着各地赋税的缴纳，他心头就是一凉。好在那些粮食能撑到次年。
倒不是姬宫湦当政大兴土木，奢靡浪费。坦白说，除了大王登位之前翻修过一次明堂与圣仙宫。这近二十几年，也不过修缮过一次城墙和建造揽月楼。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偌大的一个周国，也是在今铺上继位以，国库才丰盈些的。先帝过于仁慈，经常减免赋税，导致国库时常入不敷出，连大臣们的薪俸也发不出来。若真的在兴起战事，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姬宫湦听着众人的建议，面上陷入沉思，心中却惴惴不安。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些慌张。
华阳宫
褒姒挺着硕大的肚子在殿内走来走去，她的月份己经很大。如今临近生产。大医让她每天都要动一动，不然生产时下肢无力会很危险。
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真的不是个省心的性子。他连着踢了褒姒两脚，倒没有很疼，毕竟十月怀胎下来，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她己经习惯了。
可这次似乎不同，褒姒刚想伸手抚摸肚子安抚一下，突然感觉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浸湿了裙摆。她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要生产了。
“来人啊！”褒姒强忍着慌乱，大声呼喊。宫女们听到声音，纷纷涌进内殿，看到这情形，贴身宫女大喊。“快去请大医！”
一个稍微镇定些的宫女立刻把褒姒扶到床上躺下。产婆也跑了过来，不一会儿，大医匆匆赶来，查看了情况后，立刻指挥众人准备接生。
与此同时，有宫女飞奔去告知姬宫湦。姬宫湦与几名心腹大臣的议事己经结束，他正在上朝。借小宫女十个单子，她不敢去朝上打扰。于是把夫人即将生产的消息告诉了鹤奴。
褒姒躺在床上，心中的惶恐不安随着腹中的剧痛不断增加。这是她生命中距离死亡最接近的一次。他躺在床上，脸上己经没有了往日的红润，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簌簌滚落。手指紧抓着床上铺着的巾帛。
褒姒觉得时间很漫长，哪怕接生婆一声一声喊着让她使劲儿，可她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肚子里的婴孩抽干。
她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太漫长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如今苍白得像雪一样，眼中那乌黑的瞳仁渐渐失去聚焦。
她耳边听到产婆慌张的声音：“夫人，快用力啊！您撑着些，千万不能睡！”
从牙牙学语到如今，所经历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飞快闪过。
一会儿是母亲嫉妒厌恶的眼神，一会儿是外人对她容貌的垂涎之色，还有褒国破城那天，府外的惨叫声。
就这么死？
我偏不！
我的一生都被这张脸而左右，命运想让我在此时死去，我偏偏不如它所愿，我要活！
“啊！”的一声，他嘶吼出来，仿佛无限的体力从她身上涌出。
“快了快了！夫人再坚持一下！”
……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onQyoy.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