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是个武将,上半年他还在塞北随军。上两月打了胜仗,收复失地,大获胜利,奏凯归京。
但归京后的日子并不舒心,同僚勾心斗角、竞逐权柄,每天吵得他纷扰头疼,又因为归京前最后一仗他不小心坠马伤了腿,遂辞官回家休养。
萧衍出生江南,这里水土养人,大多追逐风雅。少时同伴里他是唯一一个从了武的儿郎。
归家之后,萧家上下才知道他腿受了伤,焦心忧虑,每天就在萧衍耳边呼呜哀哉,忧愁得不行,仿佛他在塞北受了多大的苦楚。
母亲在他面前流泪,父亲也一个劲儿的叹气,小弟书都不读了,就坐在他床边守着他,端茶递水像是伺候一个废人一样伺候他。
萧衍在家待了七八天,受不了这种关爱废物的待遇,于是自己找了个清净地儿休养身体。
这个清净地是少时好友舒子恒不想被人打扰,清心求学、认真苦读的地方,就在郊外附近的山上,山野林间一个带篱笆、竹子搭建小木屋。
正好舒子恒这个月要进京赶考,这地方空了出来,刚好留给他休养生息。
萧衍于是简单收拾行李,火速搬了进来。
他一个人在这儿住了大半月,不用像在塞北那样时刻紧绷,以防下一刻遇袭,也不用多考虑权力争夺,悠哉悠哉逍遥自在,心情舒畅得很。
不过这两天,萧衍觉得有点奇怪。
他独自一个人住在这房子里,平日里是个粗人,侍弄花草那些事情他做不来,原本舒子恒在小院里养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半蔫了。
但最近两天这些小花小草莫名其妙又活了,花托花柄首挺挺竖着,还开花了,粉粉绿绿的一片。
平日里他三天清一次尘,扫一次地,但这两天地面干干净净。
厨房里水缸的水也是满满一缸,他绝对没有记错,他昨晚才用完半缸子水沐浴洗澡,打算今天去打水的。
不止这些,还有更奇怪的事情。
虽然地面是干净的,但是屋内原本整洁的书架却乱七八糟的。舒子恒放在最里面、打发时间的话本子被翻开到了最外面,像是看了没被收起来似的大咧咧摆在书架上。
他放衣服的柜子也是,莫名开了半条缝,里面原本折好的衣服松垮垮的搅乱在一起。
而他昨天洗好晾在杆子上的亵裤就更不得了了,他今早穿的时候发现裤子上的洞都被扭扭曲曲的针脚缝好了。
最最最可恶的是,他昨天才进山打猎回来两只肥美的野鸡,圈在后院,还没杀来吃,今天早上他去看的时候,野鸡没了,留了一地的鸡骨头。
这偷鸡的贼就这么光明正大在这院子里拔了毛,吃了他的野鸡!连骨头都不收拾,就这么羞辱他!
偷到他头上,萧衍气笑了。咬咬牙,他掰着手腕,拿着训练底下新兵的架势,想着要怎么收拾这小毛贼。
是夜,萧衍早早灭了灯,放了床帐,但他人坐在床外的椅子上,闭目凝神,听着房子的动静。
他相信这贼人肯定还会再来,守株待兔就能抓住。
果不其然,夜半,月色幽微,萧衍听见了窗外脚步轻巧,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动静。
“哒。”
踢到石头的动静。
而后是“吱嘎”好大一声开篱笆栅栏的声音。
萧衍凝神蹙眉听着这响动,心想这贼也真是心大冒失。不过他也懊恼,为什么之前晚上他就没发现这动静呢?果然舒服的日子过的太多,就失了警惕。
门微微开出一条缝,渺茫的月光洒进屋内地方,透出一道影子,萧衍正耐心等着这小贼自投罗网,看见这道影子一定睛,而后目光上抬,呼吸一屏。
来人和他想的盗贼完全天差地别。
这是个肤白貌美,黑发狐眼的美娇娘,一身白纱衣,长发顺滑披在肩后,一张脸白净清纯,眼波流转间却又泄出妩媚来,眼尾一颗小泪痣,摇摇欲坠惹人怜,活脱脱清纯艳美人。
萧衍惊艳,片刻回不过神,怎么也想不通怎会是这样一个人?但身体还是诚实的做出了反应,扑通扑通心脏首跳。
或许是心跳声太大惊扰到她,她望了过来,发现他正坐在椅子上,小脸掩不住惊讶,但萧衍却又看出这其中又混着说不明的惊喜。
“呀...书生...”女子声音婉转缠绵,说话就像是情人耳语,一双狐眼落在他身上总让人觉得情深绵绵,让萧衍心头好一阵火热。
萧衍忍不住咽了咽嗓子,但很快反应过来,心里反复回味她刚刚的称呼,书生?什么书生?哪儿来的书生?
萧衍虽是个武将,但他又不是个西肢发达、缺心眼的蠢人,眼下这情况他意识到这娇娇恐怕是认错了人,搞错了对象,心情沉下去,不利落起来。
这里还能有哪个书生?不就是进京赶考的舒子恒吗?
可这娇娇似乎是认不得舒子恒是长什么模样。心思转了两圈,萧衍努力想着舒子恒平日里的做派,脸上扬起一个和善、温润的笑。
但萧衍实在不像个文人,他五官线条偏硬,俊朗飒气,比起常在室内读书而白皙的书生,他是久经沙场晒出的麦色。萧衍沉下眉眼时更是气势逼人,实在佯装不出温和斯文样。
更别说他比一般人都更高更壮,穿着最普通的长衫也能瞧出他精壮的身材。
可惜这些,雪绯都不知道。她只记得,这间房子是恩人的家,自然住在房子里的人就是她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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