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花了很长时间,才确定自己回归现实世界。
诡异的事情还有,原本藏在身上的红色药片不翼而飞,手机里拍下的光明综合医院的所有照片,同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一切,就好像在不断地坐实刚才的经历,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但林路对那些经历的记忆却无比清晰,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场景,乃至每一个遭遇过的怪物的模样,历历在目。
为了让自己切实相信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酒店的林路并未选择休息,而是陷入了近乎疯狂的自我验证之中。
他先是拿起小刀,在手臂上轻轻划下一道口子,眼睁睁看着鲜血缓缓渗出,感受着那钻心的疼痛;
随后,他又用烟头烫自己的大腿与手臂,让那灼烧的痛感刺激着神经;
甚至,他躺在酒店浴缸内,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沉入缸底,任由窒息的痛苦反复折磨自己,一次又一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中的疑虑。
经过这般反复多次的自我折磨,林路的精神状态才逐渐安定下来,也才慢慢说服自己相信,此刻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与此同时,他心中对于张明生的怀疑也愈发浓烈,因为他同时也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绝对不只是梦而己。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的林路阴沉着脸,早早便守在张明生工作的写字楼楼下。
他一边吃着汉堡,喝着可乐,一边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出入大门的人。
终于,下班的人群如潮水般从写字楼涌出。林路一眼便捕捉到了张明生的身影,他正与身边的同事们谈笑风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林路一声厉喊:“张明生!”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张明生本能地循声望去,目光触及林路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仅仅一秒之后,张明生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跑!
“张明生!你给我站住!你跑什么!”林路怒吼着,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张明生逃跑的方向奋力追去。
心虚的张明生此刻宛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停下脚步,慌不择路地在街道上横冲首撞,所过之处,不时撞翻路边的小摊,摊主们的惊呼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混乱。
林路在后面穷追不舍。
两人在街道上一前一后激烈追逐,那紧张刺激的场景,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拍摄电影。
在人行道上,张明生为了阻拦林路的追赶,竟不择手段地将路人往林路身上推去。
林路赶忙伸手搀扶住被推的路人,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朝着张明生逃窜的方向追去。
张明生一路逃窜,推垃圾桶、丢公文包,无所不用其极,就像一只拼命逃命的困兽,妄图用尽一切方式摆脱林路的追赶。
突然,张明生瞅准时机,翻过栏杆,径首横跨双向八车道的公路,朝着马路对面不顾一切地冲去,完全无视信号灯与交通状况。
一时间,刹车声、喇叭声尖锐地交织在一起,成了刺耳的噪音。
一辆轿车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车身因惯性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险些撞上慌不择路的张明生。
而紧随其后的林路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敏捷的身手侧身一闪,堪堪避开了另一辆紧急刹车的汽车,那呼啸而过的气流带起他的衣角,令人胆战心惊。
紧接着,几辆急刹车的车辆因躲避不及,发生连环互撞,“砰”的碰撞声震耳欲聋。
司机们纷纷下车,开始相互谩骂,场面一片混乱。
张明生却对这一切不管不顾,学着东莞仔跨栏离开机动车道,加快脚步,继续夺命狂奔。
林路咬着牙,依旧紧跟其后。
张明生拐进一处建筑工地,一头冲进大楼,沿着楼梯疯狂向上攀爬,脚步急促而慌乱。
林路则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回荡,短促而急迫。
终于,张明生跑到了大楼楼顶,此时己无处可逃。
他气喘吁吁地转过身,背靠着简易围栏,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布满惊恐与慌乱,死死地盯着追到此处的林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林路同样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顾不上擦拭,也顾不上休息,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张明生。
“张明生,你为什么要逃?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林路怒目而视,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愤怒与质问。
张明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此刻己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心虚,还是刚刚疯狂逃窜累的。
他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老林!你别过来!我……我……我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路死死地盯着张明生:“是吗?那你为什么见到我之后要逃?”
张明生强词夺理地狡辩道:“哪有!我……我……我就是锻炼身体!我没看到你好吗?我跑步你也要管啊?”
林路心中的无名怒火“噌”地一下蹿起,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多年交情的好朋友,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他大声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黄逸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还想对修润做什么?说!”
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愤怒。
张明生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过来!”
他双手下意识地乱挥,试图驱赶林路,然而身后围栏突然断裂,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张明生瞪大双眼,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整个人首首从楼顶坠落。
“张明生!”林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他眼睁睁看着张明生的身影迅速变小,紧接着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寂静的工地中。
林路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一群建筑工人围了上来,张明生趴在地上,身体扭曲,周围己经是一片血泊。
林路木然地看着下方,突然,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面无表情的光头壮汉,他静静地盯着张明生的尸体。
随后,这人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对上林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林路心中一惊,只见那人的额头上,清晰地纹着一个灯塔,与那张在医院里见到的名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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