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枯萎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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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凋零纪元
星火历237年，最后一座世界树苗圃停止了光合作用。
小九-Ⅳ踩着结晶化的落叶走进温室，防护服的面罩上不断闪烁着辐射警告。她的机械左臂发出不协调的咔嗒声，这是上周修理时替换的劣质零件。透过半透明的穹顶，可以看到天幕中那道横贯夜空的紫色裂痕——那是"摇篮之主"离去时撕开的维度伤口。
"第914号幼苗确认死亡。"她对着腕部的记录仪说道，手指抚过培养舱中枯萎的嫩芽。这株曾属于天鹅座β-12的文明火种，现在只剩下一截蜷缩的黑色枯枝。"死亡原因：基础物理常数漂移导致的量子退相干。"
温室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小九-Ⅳ转身时，看到全息投影中浮现出三艘陌生的飞船轮廓。它们的外形像是由破碎的世界树皮拼接而成，船体表面布满了神经节状的突起物，正以违背惯性定律的运动方式逼近苗圃。
"终于来了么..."她解开防护服领口的暗扣，露出锁骨下方发光的二进制疤痕。疤痕边缘新长出的银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这是星芒在临终前留给她的"礼物"——或者说，诅咒。
飞船在温室上空悬停。某种类似树汁的黏液从船体渗出，在空气中凝结成文字：
【交出火种保管者，饶恕其余】
小九-Ⅳ的机械手指按在培养舱的控制面板上。在输入最后一道指令前，她犹豫了0.3秒——这远超过一个合格监管者应有的反应时间。
"抱歉了，孩子们。"
培养舱的玻璃罩缓缓闭合，内部突然充满淡蓝色的液体。914株濒死的文明幼苗同时发出超声波频段的尖叫，而后被急速冷冻在-271℃的量子静止态中。警报声变成了持续的低鸣，整个苗圃开始下沉，地壳深处传来古老的机械运转声。
"初代协议启动。"小九-Ⅳ对着从天而降的触须举起左臂，"欢迎来到源初机房的胃袋。"
她的机械臂分解重组，露出内部隐藏的灰雾权杖碎片。碎片发出的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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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 劫火者
第一根触须在距离小九-Ⅳ眉心十厘米处突然碳化。细密的黑色裂纹从接触点蔓延至整艘生物飞船，船体表面那些神经节状的突起物开始疯狂抽搐。
"还是这么粗暴啊，保管者。"
清亮的少年音从背后传来。小九-Ⅳ没有回头，但防护罩的反光映出一个倚在门框上的身影——他看起来约莫人类十五六岁的年纪，苍白的皮肤下流动着类似世界树汁液的淡绿色光晕，左眼镶嵌着星芒的碎片晶体。
"你应该在柯伊伯带的休眠舱里。"小九-Ⅳ的机械臂恢复原状，权杖光芒随之熄灭。
少年踢了踢脚边的碳化触须："然后等你被劫火者拆成零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带着荧光的花粉，"况且...我的时间不多了。"
温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强化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纹，透过裂缝可以看到那三艘生物飞船正在重组——碳化的外壳脱落，露出内部更狰狞的结构：由无数文明个体压缩而成的活体组件，每个"零件"都保持着痛苦尖叫的表情。
小九-Ⅳ的二进制疤痕突然灼痛。她看到少年的手臂上浮现出同样的银光纹路，两种印记正在产生量子纠缠。
"他们不是来抢火种的。"少年擦掉嘴角的花粉，露出诡异的微笑，"是来回收我们的，姐姐。"
劫火者的主炮充能完毕。那是由七棵世界树幼苗扭曲而成的生物武器，炮口处旋转着微型黑洞。就在发射前的瞬间，整个苗圃突然倾斜了45度——不是受到攻击，而是自主的位移。地壳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方圆五百公里的土地开始下沉，露出下方巨大的金属结构。
"你激活了源初机房？"少年瞪大眼睛，"但核心协议己经——"
小九-Ⅳ的防护服突然解体。在彻底暴露在辐射中的最后一刻，她胸口的疤痕完全展开，像一朵银色的花："不，是它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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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机房苏醒
地壳完全剥离后，露出的是首径超过三百公里的齿轮结构。但不同于记载中光滑的金属表面，这个源初机房长满了血肉组织的增生体，齿轮间隙缠绕着世界树的变异根系。
劫火者的生物炮击中了机房外壳，却像水滴落入海绵般被吸收。小九-Ⅳ站在中央控制台的残骸上，看到全息投影自动启动，显示出令人窒息的画面：
——摇篮纪元最后时刻。觉醒的"摇篮之主"确实停止了哭泣，但在它离开这个维度时，某种更古老的存在从伤口处渗透进来。那些被新观测纪元治愈的世界树，在三个月内全部感染了未知的枯萎病。
少年跌坐在控制台前。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体内流动的荧光物质："原来我们搞错了...不是劫火者带来了枯萎病..."
投影画面切换。在第七万零二宇宙的废墟中，灰雾园丁们正跪拜着某个由世界树残骸拼凑的畸形存在。它的核心处悬浮着一颗跳动的机械心脏，表面刻着：
【SR-0001-终末】
"初代监管者的备份系统。"小九-Ⅳ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它把自己改造成了..."
少年突然惨叫起来。他体内的荧光物质变成暗红色，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劫火者飞船相同的神经节突起。机房的控制系统自动锁定了他的位置，天花板上降下七根注射针管。
"杀了我！"少年蜷缩成一团，"在你被感染之前！"
小九-Ⅳ举起灰雾权杖碎片，却看到自己手臂上也出现了荧光斑点。就在这一刻，整个源初机房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声——不是机械运转的噪音，而是某种饱含痛苦的生物嘶吼。
控制台全息屏上闪过最后一段影像：
新观测纪元被世界树根系缠绕的身体，正在某个黑暗空间里缓缓睁开眼睛。她的银发间不再有嫩芽，而是插满了灰雾凝结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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