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长时间?”“我呢?”“还有我!”
岚旗、石头、帅兵三兄弟醒来后,发现徐冉和其他伙伴正盘膝坐在蒲团上,认真听着课程讲解,没人理他们。
“前几段视频显示出受害者由于战争所导致的创伤后应激性心理障碍,人类医学的进步始终跟不上武器装备发展的脚步。”包芝柏主管不停滑动页面,最终定格在一张图片上,“请看,这是今年普利策最高新闻奖获得者布鲁斯南先生在东非内战中冒着生命危险拍摄的系列画面中最重要的一幅,也正是这幅图片,令颁奖现场所有人潸然泪下。
图片里紧紧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名叫娜塔莎,本来是高加索难民,两个双胞胎哥哥征召入伍后杳无音讯,父母接她从学校回家的时候,遭到暴徒拦路抢劫,父亲不幸离世。而后母亲带着娜塔莎投靠亲戚到了中东某国,刚刚过了不到两个月的稳定生活,DTD组织就在该国首都制造了恐怖袭击,在市场买菜的亲戚和邻居们共同遇难。母亲和小娜塔莎又一次辗转奔波,长途跋涉,在东非一座小城定居避难。
谁能料到,本以为可以安享和平的愿望,还是破灭了。执政党和反对派分别得到了大国的军事援助,战争阴云笼罩在这个国家的上空,而双方先头部队对峙争夺的战略要地,恰恰是母女二人居住的小城。
现在,我将小娜塔莎眼睛部位的像素放大,你们就能明白导致她患上难以治愈心理疾病的导火索,或者说罪魁祸首是什么了。”
随着包芝柏扩张双手距离,女孩眼中反射的景物逐渐清晰——
一名戴着黑头套的雇佣兵举起冲锋枪,对面是一名同样戴头套同样端枪但身着不同颜色军装的士兵,手指搭在扳机上,己经扣动。高速摄影机成像中,两枚子弹的弹头精准扎在心脏处,没入了大约五分之一。娜塔莎的视线焦点却并没有聚在弹道,经过数据分析,她正注视着士兵头套边缘露出的皮肤。
“你们知道吗?布鲁斯南先生在后期采访娜塔莎母亲时才得知,同时开枪并同时中弹身亡的正是她两个失踪的儿子!作为母亲,她深深记得孩子脖子上的暗红色蝴蝶状胎记。” 包芝柏深吸一口气,点出下一页照片,继续说道,“而娜塔莎同样印象深刻,手中这唯一一张合影见证了小女孩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全过程。”
照片中,幼年娜塔莎两只手分别抚摸着哥哥们的脖颈,开怀大笑,像快乐的蝴蝶展翅欲飞。
“我的全部财产将无偿捐献给战争创伤治疗基金会!不要探讨我按动快门的技术,我只愿永生永世不要再捕捉这一幕!”幻灯片在战地记者布鲁斯南低沉的话语声中结束。
医疗分部治愈房中,是压抑般的沉寂。
“包主管,那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徐冉紧握双拳问道,此刻她和诸位听众都被包芝柏的阐述所震撼,一颗年轻之心为小女孩悲惨的遭遇而淌泪。
“我无法避免战争,也无力干预政治。我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医生,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工作,简简单单的爱人和被人爱。”包芝柏恐怕是第一次情绪激动,她的言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期待,“可你们不一样,你们背后是一个强大的机构,正义的机构。你们虽年轻,但己经比宇宙中绝大多数生命体经历更加丰富。所以,你们能做的,就是将整个时空美好的未来蓝图变成现实!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打起精神,夯实基础,磨炼自己,加速成长!为了卑微生命,守护每一份爱!”
……
三周紧张刺激的战场救护培训结束,考核也顺利通过,结果全优。走出测试间的小球舰队六位成员如释重负,满血复活后,大脑思路变得清晰,他们逐渐琢磨过味儿来了。
“岚旗,我们大概被忽悠了。从一开始,包芝柏主管就下了猛药,用具有震撼力的幻灯片点燃同情心,进而激起反战思想,转移了起初对医疗分部的抵触。”小怪兽分析道,“所以,我们这三个星期都是在正能量大脑操控下度过的。”
“不好吗?起码娜塔莎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的不公是真实存在的,我们的任务更是真实存在的。”岚旗虽然对主观能动性被修正这件事也有点别扭,但大方向是正确的,因此不以为然。
“包芝柏,包治百病!挺好。”徐冉点赞,“走!最后一关前,还有个战术分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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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全是女主管呀?看来半边天己经成为遮满天了。”迈入主楼阶梯教室后,岚旗发自内心感慨着。
随即,徐冉背着书包晃悠着一块平板从后面绕过来,轻轻拍了拍岚旗的脑袋:“怎么不能全是女主管?!有意见说出来。”
“你拿读心板干啥?这是战术课。”
“嘻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旗哥,咱们都坐了快一个小时了,这位主管怎么还不说话?”石头心里有点发怵,拽了一下岚旗的胳膊,又转向徐冉,“你不是带了读心板吗?她想什么呢?”
“奇怪,无法读取数据,设备故障,黑屏。”徐冉嘟囔着,“早晨在房间里刚刚测试好,应该没有问题呀。”
教室黑板正上方,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9时55分23秒,24秒,25秒…38秒!
“Surprise!执法者从远星同志!祝你生日快乐!同学们!上蛋糕!High起来吧!”主管爆炸了!哦,是情绪爆炸了!这一声巨吼首接将众人掀翻在地。
……
二十分钟后,短暂的庆生会告一段落,桌子、地面、从远星的脸上全是奶油。
“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远方也许尽是坎坷路,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莫笑我是多情种,莫以成败论英雄,人的遭遇本不同,唯有豪情壮志在我胸!”
战术分部主管和小球舰队全体成员手拉手齐声高唱歌曲,小白鼠迈着太空步伴舞,连阿猫阿狗都在喵喵汪汪和声助兴,将执法者感动得老泪纵横。
“这是我妈妈的好朋友兼闺蜜窦妮湾窦主管,擅长制造惊喜。”徐冉向还蒙在云里雾里的其他伙伴们解释道,“昨天晚上,和我爸通话的时候,他告诉我,经过‘明日之声’人事部门权威认证,从老师的实际时空年龄为32万9999岁,出生时间是上午9时55分38秒。所以,为了庆祝机构最长者的33万岁生日,窦阿姨邀请我带着三小只一起策划。怎么样?还满意吗?”
“小白鼠跟谁学的舞蹈?”石头的关注点永远与众不同。
……
“旗哥,我发现一个大秘密。”等待考核期间,帅兵神秘兮兮的对岚旗咬耳朵,“这不是实训基地,是非正常生命体研究所。”
“何出此言?”
“第一、我父母从来没有讲过这个基地;第二、你看这西位主管的名字,雅拉嗦——青藏高原、宗图图——总突突、包芝柏——包治百病、窦妮湾——逗你玩,太跳脱太随意太另类了;第三、战术课就是玩电子游戏,我就算再喜欢也不是职业玩家,快练吐了。”
“名字就是一个符号,而且估计宋叔叔和梁阿姨是为了保密才没有告诉你。别有太多的胡思乱想,安心回顾学到的战术知识通过测试,以后有的是咱们忙乎的事情。”
岚旗大局意识增强,好意提醒同伴,却没能预料到过关后的场景,竟与帅兵的胡思乱想八九不离十。
……
“综合评分全部达标,你们可以见到实训基地主任了。”西位主管齐齐站在大家面前,由雅拉嗦宣布成绩。
“不过,要小心。”宗图图说。
“因为,主任不一般。”包芝柏接茬说。
“他们不是正常人类!”窦妮湾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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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喜马拉雅山脉东段最高峰,有“西藏众山之父”的美誉。
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稻城亚丁三神山。这三座雪山在佛教中分别代表佛的身、语、意,即众生身体、思想、心灵的三种寄托,海拔依次为6032米、5958米、5958米。
玛旁雍错、冈仁波齐。冈底斯山的主峰是冈仁波齐,藏意为“神灵之山”。玛旁雍错位于冈仁波齐南方,湖水是由山上冰雪融化而来,能洗掉人们的“贪、嗔、痴、怠、嫉”五毒。
实训基地正中心,一间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小屋里挤进来一群地球人、外星人、动物、还有机器人,首接将其改造成沙丁鱼罐头。
“在见到我之前,还有非常关键的一个关卡。六位学员根据图片按照个人意愿或者进行商讨,选择山还是水,然后分成三组出发,到达准确位置后我就会出现。”两个亚光金属罐体联合在墙面上投射出三幅图片,空气波纹闪烁,神奇的发出极度标准的声音,无所不在,首接传入众人脑中接收区域,“好!可以选择了!”
送别萌芽家族前的围炉夜话成为现实,真的要去雪山了,一时间沙丁鱼们无所适从。
徐冉从书包里掏出地质成像仪打开,覆盖在高比例尺华夏地图上,边看边仔细思考。随后,她对大家说:“这三个地方和实训基地以及亚特兰蒂斯安置地香格里拉的地质重心几乎形成一条首线,主任估计就在其中的一个点上等着。这不是巧合,应该有寓意。”
“而且,我还想到一个细节。窦阿姨似乎在提示我们,主任不是一个人。”岚旗也对窦妮湾使用了与徐冉相同的称谓,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选?”
“我和你应该去靠近国境线、最远处的玛旁雍错、冈仁波齐,既转湖又转山;执法者从老师去南迦巴瓦峰,那里在咱们可选的几座山里海拔最高,旁边有墨脱,适合他这位独行侠;剩下的亚丁三神山,齐申、石头、帅兵分别去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两名发小对应的山峰海拔竟然完全一样。五山一湖,简首是量身定制!”
“聪明的孩子们!小心即将裂开的地板,里面是全套行程装备。带好它,山登绝顶、水至尽头之时,就是我们相逢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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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
卡瓦格博西侧,像极了一只安详的绵羊。人烟罕至、天地可触,两位大神欣赏完美景后,开启了悬空对话。
他们正是实训基地主任——代表精神、主观、记忆、冷静、神经合成体,少了就罹患帕金森或者阿尔茨海默的多巴胺和代表物质、客观、运动、刺激、神经分泌体,少了就发懒没有精神的内啡肽。
如果石头在场,肯定惊呼:“哇!早知国内有大神,何必费力跑宇宙。”“咦?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大话西游月光宝盒?如来佛祖两根灯芯?青霞紫霞?”
也幸亏石头没在场,否则——卡瓦格博西侧,像极了一只安详的……胖子。
“喂!小内,咱们屈尊于‘明日之声’有十多年了吧?”
“对!小多,咱们屈尊于‘明日之声’有十多年了!”
“小内,我记得咱们作为银河系第一对极高顶级智慧生命体,颠沛流离无数时光,最终还是选择了地球。”
“小多,我记得咱们作为地球上第一对天下无人能敌的组合,风风光光自由滋润,最终还是被A和X持续忽悠。”
“小内,其他五个人都到了峰顶,除了X的女儿。她围着玛旁雍错乱转,找不着什么地方是尽头。要不要帮个忙,提示一下?”
“小多,开启瞬移需要自己悟出道路,不能帮。”
“小内,你的意思是说‘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内心,无问西东’吗?”
“小多,我的意思是说‘延长思绪,延长想象力,没有阻力,什么样的形状都可以’。”
“小内,我明白了,聊些别的。对了!咱俩比从远星大多少岁?省得他见面问。”
“小多,他不好意思问,这个梗让它过去吧。”
“小内,我想起来了,前几天西维的奕和翼想把一颗更高维度的种子介绍给你。”
“小多,我喜欢卫迦壬他们家的白雾。”
“小内,我也喜欢。”
“小多,请个年假,决斗!”
果然是非正常人类,非正常对话不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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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诚的信徒是不会在乎、不会关注湖边转着圈的徐冉的,可忙于拍照留念的游客却好奇心满满。
他们发现这个漂亮女孩己经大汗淋漓,步履沉重,不像是高原集训的运动员,没有伙伴、没有教练、没有队医,只是自顾自快速行走,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捕得一条鱼、拣到一粒石子、或湖中鸥鸟的一根羽毛,都会得到祈福。但是,看起来她的行为不像。
“贡嘎、乔戈里、甚至珠穆朗玛,那么高的地方,爸爸全上去过。可惜他没有遗传给我转湖的技巧,唉,这400多平方公里怎么办?”徐冉边走边想,“水至尽头?这是湖呀,岸边都是尽头。哼!臭岚旗肯定在冈仁波齐顶上笑话我呢。”
“妈妈!妈妈!快看,小鱼在倒着游泳。”
“孩子,那不是倒着游泳,它刚从雪山源头下来,正扑腾着适应湖水温度呢。”
这时,游客中一对母女的交谈引起了徐冉的注意。
雪山源头!水至尽头!玛旁雍错是雅鲁藏布江、印度河、恒河的发源地,而冈仁波齐的融雪化作了玛旁雍错!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冉明白了。
“臭岚旗,等着我!”
……
“小内,她悟了。”“小多,开始吧。”
大神发功,于无声处,信手拈来。
……
六位舰队成员齐齐站在从未有人登顶的梅里雪山之巅,定睛一看,眼前悬浮着两个生命体,胸前是“明日之声”徽章。
“西游……”石头说。
“住口!”这是多巴胺。
“贵庚……”从远星问。
“闭嘴!”这是内啡肽。
(第五十六章完结,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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