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教室窗台浸成深灰色，苏晚的自动铅笔在物理卷面上戳出细密凹痕。当解答到电磁感应大题时，2B铅笔突然在纸上拉出七厘米的笔首墨线——这道1999年江苏卷的真题，在二十年后某篇论文附录里出现过修改痕迹。
"交卷前十分钟。"监考老师皮鞋的声响在过道间回荡。苏晚的左手倒计时纹身突然发烫，她看见自己写在草稿纸上的"法拉第"三个字正渗出蓝色墨迹。这些液体像活物般爬向选择题第七题，在选项C的位置凝成ΣΩ符号。
教室后排传来复读机卡带的声响，苏晚转头时撞落橡皮，它在空中翻转的轨迹突然凝固——所有人都保持着静止姿态，唯有她的试卷在无风自动。飘落的草稿纸上，用摩斯密码写的"救命"正在渗出血珠。
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在苏晚头顶炸裂，她踩着玻璃渣推开示波器。从试卷夹层取出的透明胶片正在老式投影仪上颤动，当焦距调至最清晰时，薛定谔方程波形图里浮现出父亲的脸。
"不要相信记忆..."父亲的声音夹杂着电子噪音，"防空洞第七区的..."信号突然中断，投影幕布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苏晚的超忆症在此刻暴走，她同时看见三个维度的实验室：1999年堆满仪器的、2012年废弃的、以及此刻量子态叠加的。
当她的手按在锈蚀的水阀上，整面墙的试管突然共振破碎。绿色溶液在地面汇聚成股票走势图，某个日期被反复圈画——2007年10月16日，上证指数历史最高点。
生物教室的福尔马林气味刺痛鼻腔，苏晚用镊子夹起试卷上沾染的蓝墨。当液体滴入青蛙解剖标本的眼球，玻璃罐突然泛起幽光，死去的视网膜上浮现出香港经纬度坐标。
"这是神经突触传递实验的反向应用。"突然出现的林夏戴着橡胶手套，"用多巴胺溶液做显影剂。"她手中的试管架上，六只小白鼠正在同步转圈——它们的爪印在滤纸上拼出"顾沉舟"的拼音首字母。
苏晚的BP机突然震动，乱码信息在遇到林夏的瞬间自动破译。液晶屏上跳出的不是文字，而是二十年后自己坠楼时的监控画面——右上角时间戳显示：2024年6月6日19:33。
黄昏的图书馆地下室堆满旧试卷，苏晚用紫外线灯扫描物理卷宗。当光束扫到1997届某张满分卷时，标准答案突然扭曲成防空洞地图。在标注"危险区域"的位置，有人用红笔描着具穿校服的骸骨轮廓。
"这是第七次回溯的残骸。"林夏的声音从档案架后传来，她手中的《时间简史》正在渗出蓝色墨汁，"每次重置都会留下..."话音未落，整排书架突然向两侧平移，露出墙上的ΣΩ符号浮雕。
苏晚将铜币嵌入符号凹槽时，整面墙变成CRT显示器般的深绿色。父亲的身影在噪点中浮现，他背后的黑板写着相对论公式——左下角却贴着2024年香港恒生指数的K线图。
夜雨中的操场看台空无一人，苏晚用激光笔在物理试卷上烧出小孔。当七道激光束穿过不同孔洞投射到百米外的水塔时，焦痕竟组成顾沉舟的证件照轮廓。水塔锈蚀的铁门突然洞开，传出八十年代股票交易大厅的喧哗。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倚在门边，她手中的玉兰发卡正在滴落蓝色液体，"七个观测者，七具骸骨..."她的笑声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切断，苏晚回头看见整个教学楼灯火通明——每扇窗户里都站着个手持铜币的苏晴。
BP机在此刻收到父亲的信息："马上去防空洞七区..."紧接着是林夏的警告："别去！那里是..."信号戛然而止。苏晚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分裂成七个不同年龄段的形态，每个影子的左手都没有倒计时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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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6月7日 22:17
防空洞七区的铁门挂着1995年的封条，苏晚用铜币切开锁链时，门缝里涌出刺骨寒意。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抓痕的墙壁，那些绝望的刻痕最终都指向同个方程式——描述量子隧穿效应的公式。
在洞穴最深处，七具呈放射状排列的骸骨穿着不同年代校服。当苏晚的倒计时纹身扫过第一具骸骨，藏在胸腔里的BP机突然亮起，液晶屏显示着：
【观测者01号：苏晚 死亡日期：1999.06.07】
第二具骸骨的手中，握着刻有2024年日期的铜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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