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成怎样？”
林筝偏头煞有介事地看向他，唇角噙着盈盈轻笑。
俞严：“我以为你就是紧绷的橡皮筋，适当放松放松就可，但橡皮筋的韧性还在，没想到你能松成一摊烂泥，这他妈还怎么扶墙？”
“我心里憋得慌。”
林筝沉声看向他，眸色平静沉郁得可怕，在俞严眼里就像是夜里一泊静谧无边的湖，连风拂过也经不起一丝涟漪。
俞严内心不禁打了个寒战，舌尖不动声色地舔过上齿背，顺着他的意愿点头：“行，那就再玩两把！”
“谢谢。”
林筝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唇角感激地轻轻扬了一下。
两把之后又是两把，不知不觉他们就玩到了凌晨十二点过，胖子连输几把后气势越来越猛，在损友微信群里四处拉人组队，信誓旦旦地扬言要逆风翻盘。
俞严憋了好几个哈欠下去，他其实对玩游戏没有瘾，除非心情特别郁闷才会到网吧上通宵。
但这次，他的任务只是带胖子吃鸡罢了，本来打算就下午玩玩，晚上回去看看书，然而......林筝一来就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万万没想到，学霸比他还能干、还能熬，颇有一鼓作气干到天亮的架势。
除了舍命陪君子，还能认输咋滴？
俞严喝完了剩下的可乐，将瓶子甩到一边，偏头瞧见林筝正在玩手机，便不耐烦地提醒：“能行就行，不行咱们就回家。”
“给我妈发个微信，你要是不行的话可以先走。”
「筝」：晚安[月亮]
「筝」：[鸭子晚安表情包GIF]
“哼，什么意思？笑话！你严哥从来没有‘不行’的时候！”
俞严不会轻易受人刺激被人摆布，但莫名其妙地就被林筝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他让林筝这话刺激后，瞌睡骤然消失了大半，摩拳擦掌地操纵「吐泡泡的咸鱼」翻过篱笆墙，改变“躺赢避祸”战略，拒绝做咸鱼，积极投入抢降落伞物资的行列。
俞严：“记得到时候抢占高地，掩护我。”
林筝：“没问题。”
胖子熬到凌晨一点就不行了，他被激烈的惨败磨灭掉全部热情，又看见同桌的俞严和林筝玩得如鱼得水心有灵犀，两相对比之后优劣落差更大，干脆关掉游戏倒在桌上埋头呼呼大睡。
胖子睡后没过多久，俞严实在也撑不起了，上下眼皮已刀枪打斗了无数回合。
但他又不想在林筝面前落下风，便提出暂时休息一会儿，他要去外边儿抽根烟冷静冷静。
林筝由着他去。
俞严从胖子裤兜里摸出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路过柜台时在值班小妹那里买了一罐咖啡。
他蹲在网吧外面的路牙边，易拉罐打开的声音卡啦清脆，先喝了口咖啡提神，易拉环被他戴在了右手小拇指上，因为抬头见垃圾桶在马路对面，他懒得再起身。
作为间歇性环保主义者，他没有乱扔垃圾的习惯。
俞严的手指非常漂亮，修长匀称骨节分明，而且他以前还被叶子姐拉去替朋友做过手模。
此时此刻，这只好看的手指间正夹着一支火星明灭的香烟。
深更半夜的街道几乎没有人烟，城市的霓虹也照不进这偏僻的一隅，俞严抬头就可看见虹市最具标志性的电视台大楼，正闪闪发光的立在那里，不远不近、又远又近。
他摸出裤兜里的廉价手机，老妈在十点钟过后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但他没接，转而微信告诉她晚上留宿在同学寝室，让她放心睡觉。
“干嘛呢？”
林筝突如其来的问候吓得他赶紧将那手机揣回兜里。
俞严转脸便见林筝不见外地拿过他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抽烟？”
林筝摇了摇咖啡罐。
“道上混的兄弟，谁不会抽烟呢？”
俞严故意边说边吐出几缕销魂的烟圈。
林筝轻笑：“我怎么记得你这烟是从胖子裤兜里拿的呢？”
“......”俞严被烟呛得咳了几声，“老大的烟通常都是小弟买。”
林筝并没纠结香烟的所有权问题，他的注意力从烟移到了俞严的右手小拇指上：“戴尾戒意味着独立、单身以及孤独。”
俞严：“这环儿挺小，其他手指也戴不了啊。”
林筝擅长悄无痕迹地转移话题，唇角微勾：“你休息够了吗？”
想到回去之后又要对着电脑打游戏，俞严只好苦笑摇头：“这烟还没抽完呢？你咋这么猴急呢？”
林筝又不客气地拿走他的咖啡喝了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不骄不躁：“我不急。”
“......”
两人并肩蹲在路边，今夜的风温热凝滞，热气混沌，凉意稀少。
月亮在深蓝色的夜幕中洁白纯粹。
这条街太安静，昏黄的路灯投下飘渺的残影，林筝出神地看着灯下俞严的侧脸，干净、秀气，口鼻呼出的寥寥蓝烟透出几分朦胧忧郁。
“对了，你给你妈发微信说什么？你不回家，也不回学校，你妈不担心吗？”
眼看手里这支烟快吸完了，俞严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新话题，虽然这个新话题太八卦。
林筝急急忙忙撤走视线，尴尬地看向别处：“我妈今晚加班不在家，我给她发送‘晚安’，这是我们的相处方式，每天的睡前习惯。”
“搞得跟情侣一样。”俞严皱眉，脱口而出，“你不怕你妈半途杀回来吗？不少家有学霸的父母都比较变态。”
林筝在暗影里捏紧了拳头又轻轻松开，语气笃定：“她不会半途杀回来。”
俞严将烟蒂掐灭在地上，再次直言：“你还真是个孝顺好儿子，你爸呢？”
问完这话，他心里随即咯噔了一下，其实从他借宿在林家那晚就发现，屋子里缺少“父亲”的痕迹，而且林筝也从未提起过他的爸爸。
当然，一切也可能是他毫无根据的猜测，本来他和林筝也不算太熟，只是这深夜里互相陪伴解闷的......朋友。
所以，他没指望林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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