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赵存富已伏在桌面上打起了呼噜声,蓝招娣和春秀收拾着碗筷。
蓝招娣越想越生气,这林春秀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会喝酒,连周运通都没能让她喝醉,反而周运通自已倒快要趴下了。更可气的是,事与愿违,自已的儿子还从来没有喝成这个样子,晚上是绝对没戏了。
她突然拍了下儿子道:“起来起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赵存富抬起头,醉眼朦胧,起身踉跄着往门外走去,嘴上还几次作呕。
蓝招娣看春秀没跟上前,便叫春秀把碗筷收拾下放到灶房去,待会她会去洗,然后亲自上前扶着赵存富。
哪知走到一半时,赵存富一个趔趄摔跪在地,差点连带蓝招娣一起扯了下去。
蓝招娣一时扶他不起,便气不打一处来道:“老头子,你也喝死了吗?快出来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进去!”
赵启祥闻声,连忙放下水烟壶快步走了过来,春秀则走在后面端着碗筷向灶房走去,眼睛往这边看了看。早早就带着松树根上床玩耍睡觉的张五四,也披衣出来看了看,知道没什么大事,自已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返回房间了。
赵启祥双手一把从赵存富的两腋提起,与蓝招娣一起,半拖半扶地把赵存富弄进房间。
春秀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完,来到灶房,想到手上还不怎么方便清洗,便将碗筷放在锅里泡着水,又回到厅堂打扫了一番,把烟头等垃圾清理得干干净净。
此时,春秀也明显感觉到了发出来的酒劲。她简单洗漱后准备回房间休息,却见赵存富吐了一地的污秽,床沿上也搞得脏兮兮的,整个房间都是酒气熏天,酸臭扑鼻。
春秀赶紧捂着鼻子,返回厅堂里。
蓝招娣洗完碗筷刚回到厅堂,一看春秀走进来,便道:“没事了,秀秀你去休息吧。”
春秀道:“他刚吐了一地,熏得我都想吐了,等他吐完了再说吧。”
蓝招娣一听,眼神怪怪地看了春秀一眼,放下抹布转身走了出去。她万万没想到,用喝酒的方法来制服林春秀,会弄巧成拙,根本行不通,看来要好好想想别的办法了。
春秀坐在椅子上,心想,哼!还想把我弄醉,别来这一套,看看现在,是谁倒下了?你自已去收拾吧。
蓝招娣花费了好一顿功夫,才把污秽清除干净。来到厅堂,见春秀伏在桌面上,便不冷不热地道:“房间我弄干净了,他后面还吐了一些,应该不会再吐了,回房休息去吧。”
“嗯。”春秀也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声。
第二天上午,春秀把没花完的八毛多钱放在桌子上,又整理了一下房间,还把被子、草席、枕头等拿出去晾晒。同时,把那些每天都要晾晒的、山上采到的那些野生灵芝、野生香菇、香藤根、积药草、伤药根等拿出去晒,晒干后准备拿到卫生院收购,或拿到集市上去卖。
那棵大樟树下,谢三玉、钟秋娥、陈东金等几人又在叽叽喳喳地聊着闲话。
谢三玉道:“我就说嘛,这个林春秀不太像是守妇道的人,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去抓什么小偷,还骑在男人身上,太不像话了不是?”
“听说还被那男小偷占了便宜,被摸了身子啃了手。”钟秋娥煞有介事地说。
“做记工员也是她去找大队干部和工作队争来的。”谢三玉露着金牙齿,还有一条细小的青菜叶嵌在门牙缝里,“才来赵家村几天哟。”
陈东金捋了捋头发道:“我听说记工员是经大队上研究推荐要她做的,经过社员大会上全体社员同意的。”
谢三玉撇撇嘴,“哼,抓小偷谁知道是真是假,嘴巴长在她自已身上。”
“听说社员大会上,很多人都反对她做记工员喔。”钟秋娥道。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刘婶子开口了:“我也听说了,春秀妹子做的可是好事儿,要是当时换了别人,指不定吓成啥样呢。”
自到赵家村后,春秀对于类似的闲言碎语并非毫无耳闻,但她并不打算理会。她心想,只要自已行得正坐得端,随她们说去吧。
临近中午,大队周书记、工作队傅春芳、政治队长周运通带着公社治安室的两位同志,来到春秀家院门口。
谢三玉见状说道:“走,过去看看,说不定惹出什么事了呢。”
几个人围了过来,却见公社治安室的同志送来一封用红纸写就的表扬信,表扬她在昨天勇抓小偷的先进事迹,并要求周运通将这封表扬信张贴到生产队的宣传墙上,让大家都能看到。
治安室的同志还说,经过审讯,那个寸发男还主动交代了其他四起扒窃行为,帮助一些群众挽回了损失。他们还说,林春秀的事迹在公社里传遍了,公社领导指示,要好好表扬和宣传春秀的先进事迹,公社广播站也将进行广播宣扬。
春秀红着脸接过表扬信,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儿,没想到还得了这么大的荣誉。”
周运通当着众人的面代表生产队感谢上级的关心与鼓励,再次夸奖春秀勇敢正义,要求大家好好学习,好好宣传。
谢三玉、钟秋娥带着失望的表情,不声不响地走开了,陈东金和刘大婶子虽没说什么话,却微笑地对春秀竖了下大拇指。
领导们走后,周运通拿着表扬信张贴去了,临走时还说要找个机会为春秀同志好好庆贺下,赵启祥夫妇心里打了个颤。
这件事之后,春秀又一次成了村里的名人,乃至成了红星公社的小名人,孩子们还把她当作英雄一样崇拜。
傍晚,春秀带上记工用品,找到赵启龙家,把发票和剩余的钱一清二楚地交给赵启龙。
赵启龙道:“记工用品就放在你那,明天开始就要用了。”
接着,赵启龙把一块怀表和一个油纸布袋交给春哥,这些是在会计监督下由上任记工员移交过来的。赵启龙又跟春秀讲了一些有关记工的注意事项,并提了几个要特别注意的容易找事的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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