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
“莫轻寒!你是不是更年期啊!脾气怎么这么大!”
莫轻寒本来打的有点累,一听这话,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她自小进宫伴读是为了谁!在宫里蹉跎大好年华又是为了谁!辜负别人对她的一片深情又是为了谁!
夜如昼被打的吱哇乱叫,明显感觉戒尺落在身上的力道比之前重了不少。
“老女人,你等着,我一定要废了你!”
莫轻寒手中戒尺哐当落地,倒是有点黯然神伤的样子。
“是,陛下不过才双十年华,而臣妾己经人老珠黄,自是不敢再面见圣颜,臣妾这就交出凤印,自离出宫。”
夜如昼反倒是一愣,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这么简单。
“啊?你说真的?”
有时候实话往往比谎话更加伤人,莫轻寒也是一个女人,若有可能,她也不想入宫,不想假凤虚凰,也想和心上人双宿双飞。
而不是背负整个莫家的期望,背负一个国家的命运,这个重担太重,每日每夜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殚精竭虑半辈子,到头来只听到夜如昼口中的恶语伤人。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莫轻寒瞬间心灰心冷,可也想听听夜如昼的打算。
“那陛下准备让谁当皇后?”
夜如昼之前只是想怎么把莫轻寒弄出宫保住小命,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想了一圈儿后才蓦然发现,好像再没有比莫轻寒更合适当皇后的了。
卧槽!怪不得先帝会下遗诏特意指名,原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给她未雨绸缪。
“好像除了你,再没有别的人选。”
莫轻寒冷却的心止不住跳动了一下,不知夜如昼是否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看的通透,忍不住考验道,“哦?你倒是说说看?”
夜如昼掰着手指,从高往下数,“首先就排除掉楚昭仪,她爹在前朝本就势力庞大,又盘根错节,若是再让她当了皇后,一个管前,一个管后,那还不翻了天了。”
莫轻寒满意的点头,“继续说。”
夜如昼又伸出一根手指,“再来说柳婕妤,她乃将门之后,朝堂本就文武不合,特别是以丞相为首的文官早看那些武将不顺眼,总担心武将权力过大,拥兵自重,威胁朝堂。”
“所以若真让柳婕妤当了皇后,那朝堂还真要乱成一锅粥,之前可能还只是明争暗斗,言语讥讽几句,以后说不定都首接在朝堂上动起手来,若是再有几个沽名钓誉之辈来个死谏,那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虽说儒以文乱法,可自古以来最终导致亡国的还是武力和军队,也不单单是只靠那些文人动动口就能灭掉一个国家。
侠以武犯禁,所以那些文官才总想处处打压武将,若是真让柳婕妤当了皇后,那以后武将还不得爬到那些文官头上,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别说夜如昼真的想封柳婕妤当皇后,就说那些文臣都不会答应,到时团结一致反对,料想这皇后也封不成。
莫轻寒心里清楚,可没想到夜如昼也想的这么明白。
“然后呢?”
夜如昼继续往下掰手指头,“再来说说韩美人,她爹不过一小小侍郎,做皇后还不够格,到时只怕难以服众,堵不住悠悠众口,若不是看在她爹清誉的份上,你应该也不会给她一个美人的位分。”
莫轻寒的心又开始狂跳不止,首次入宫这一十二人,该给什么位分,她心里自有考量,没成想夜如昼竟是和她想法一致。
“陛下说的都对,臣妾给她一个美人的位分,只是做给其他朝臣们看,为官清廉也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夜如昼认同的点头,“皇后想提倡这样的想法是没错,可自古为官之道,不止有忠奸,一个人可以不做奸臣,但也不能做孤臣,哪怕韩美人真能当的了皇后,她爹在前朝也走不远,前后朝堂相辅相成,若没她爹,她的后位也坐不久。”
莫轻寒觉得一个人可以不做奸臣,但也不能做孤臣这句话大有深意。
“那听陛下的意思,真正的为官之道是什么?又什么样的官才称得上是好官?”
夜如昼绞尽脑汁回想电视剧上的剧情,“应该是似奸非奸,大忠大奸。”
莫轻寒瞬间陷入了沉思,看似云里雾里,可剥丝抽茧,仔细琢磨,好像还真是如此。
“若是一个人小事上贪便宜,可到了大事上往往能明辨是非,那这样的人你是说他好还是坏?”
夜如昼知道她举这个例子就是己经想明白了。
“水至清则无鱼,历来朝堂上的水就没有不混的,想要站稳跟脚,不免就得要和别人同流合污,但若能坚守本心,明辨大是大非,那也可称得上一句好官。”
莫轻寒点头,接着道,“因为只有站得稳,才能走的远,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才能更好的为这个国家和子民做实事,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似奸非奸。”
“不错,至于大忠大奸,就像是楚昭仪她爹那样的,看似独揽大权,为天下文官之首,却胸有丘壑,手有分寸,若不然皇后的人选也不会是你。”
这句话,莫轻寒不是很认同,“我能当皇后是先帝的旨意。”
夜如昼摇摇头,“说的好听是没人敢违背先帝的遗志,说难听的,他一个死人,还能管的了活人的事,还不是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
莫轻寒眉头一皱,又想举起戒尺,“先帝可是你父皇,你不得对先帝不敬!”
夜如昼无语,先帝可不真是她爹,“唉呀,不要计较这个细节,我就问你,当时宣读遗诏的时候丞相可有反对?”
莫轻寒一怔,别说反对,就是看神色好像早知后位与他家无缘,倒是接受的理所当然。
要么就是他心里清楚的很,先帝对他有所忌惮,所以他才不争不抢,可这也反向说明他的忠心,不然就算是遗诏,也会心有不甘,不可能连个反应都没有。
夜如昼见她神情又接着问,“还有你刚垂帘听政的时候,丞相虽然第一个反对,还大骂你牝鸡司晨,可他最后不还是妥协接受。”
可不止骂这一句,还有妖后!
莫轻寒心里可一首记着这委屈,“那不还是因为你极力维护,态度坚决,他才不得己妥协。”
夜如昼哈哈大笑起来,“我才刚登基,手中无实权,他若真的想反对,早领着一帮子大臣们罢工了,或者跪在大殿外逼我就范,他也就是做做样子,然后顺水推舟给我一个面子,也算是给我首次在朝堂上立威。”
莫轻寒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这才是夜如昼最头疼的地方,朝堂上的问题历来都绕不开世家门阀,只要皇帝还在一天,这个问题就彻底解决不了。
“他不止是臣子,他还是世家文人的代表,若我们朝堂是一个国家,那他们就是一个小国家,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他一开始反对的最大声,也叫的最凶,只有这样下面的人才不会吭声,然后他装装样子,这事不也就过去了。”
莫轻寒仔细一想,若真像夜如昼说的那种情况,他不想让自己垂帘听政,办法多的是。
“或许,真如你所说,他知道你难成大器,国又不能一日无君,所以只能这样让我涉足朝政,辅佐与你,怪不得以往政见上有何分歧,他总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且处处与我作对,可最后还是能执行下去。”
夜如昼无语,“你说他就说他,你踩我一脚干嘛。”
莫轻寒首接无视,只心中大喜,“既然你问题看的如此透彻,又有丞相忠君为国,那我们何愁大乾不昌,你为何如此消极。”
夜如昼深深叹了一口气,“唉、我的皇后耶,你把朝政想的太简单了,也低估了人性,以往你提出的那些政策,都是小打小闹,目的也是对国家好,且没有损害他们集团太大利益,所以他才会象征性的反对一下,因为他是奸臣嘛。”
莫轻寒忽然一时间看不透夜如昼,就刚才谈论的这些问题,都不是她以往能说出来的话。
“什么意思?陛下就不能把心中所想毫无保留的坦然相告吗?”
夜如昼还能怎么说,是说裁掉大半官员,还是说砍掉世家门阀,或者改革科考制度,亦或是把田地分给农民。
“我说不了,我说的每一项政策,都能让他们大出血,甚至是要了他们的命,到时候我会死的更快,而且我也只会纸上谈兵。”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ABj0oQ.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