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计算机的蜂鸣声突然拔高三个音阶，程鸢手中的青铜簪应声坠地。她眼睁睁看着簪头莲花纹裂开细缝，青色锈斑沿着实验台电路板疯狂滋长，像某种活体霉菌正在吞噬现代科技。
"别碰那些锈迹！"陆沉扯着程鸢的后领将她拽离操作台。他白大褂袖口翻卷时，露出小臂内侧新生的青铜鳞片，在应急红灯下泛着诡异幽光。
程鸢的后背撞上防爆玻璃，寒意穿透棉质衬衫。透过三十厘米厚的特种玻璃，她看见培养舱里的唐代沙漏正在渗出猩红色砂砾——那根本不是砂，是凝结成晶体的血红蛋白。每粒"时砂"坠落的轨迹都在空中烧灼出焦黑的裂痕，像是看不见的时空正在溃烂。
"二次暴走。"陆沉扯开领口，后颈处植入的银色芯片迸出蓝紫色电弧，"帮我按住膻中穴。"
程鸢的手指刚触及他胸口，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弹开。陆沉的瞳孔突然蒙上青铜色翳膜，鼻腔涌出两道血痕。他反手蘸取自己的鲜血，在防爆玻璃上画出螺旋状公式，血珠接触玻璃的瞬间竟发出金属相击的铮鸣。
"你的血...在量子化？"程鸢发现陆沉的血迹并非垂首流淌，而是沿着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蜿蜒。那些公式符号与三天前他在自己掌纹里注射的纳米机器人产生共振，她青铜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按在玻璃上。
实验室响起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程鸢的青铜掌纹与血色公式接触的刹那，防爆玻璃表面浮现出蜂巢状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涌动着细小的青铜微粒，宛如活体电路般自动重组结构。陆沉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两人接触的皮肤下浮现出锁链状光纹。
"别松手。"陆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我们在建立双向量子隧穿。"
程鸢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她看见五岁那年父亲考古箱里滚出的鎏金香炉，闻到苏明远办公室特有的龙涎香，最后定格在实验室监控画面——季昭正用钢笔记录着陆沉芯片过载的数据，笔尖在纸面擦出的火花竟是诡异的青铜色。
剧痛从共感系统袭来。程鸢的左手小指关节发出瓷器开片的脆响，青铜病变顺着掌纹爬上指尖。陆沉突然将她染血的手掌按在公式中心，鲜血与青铜发生链式反应，在玻璃上蚀刻出深达三毫米的沟壑。
"裴氏方程..."陆沉盯着自动成型的数学符号，"这是开元年间就存在的量子算法？"
警报声戛然而止。培养舱里的唐代沙漏突然静止，那些血红时砂悬浮成梵文《心经》的形状。程鸢的青铜掌纹开始逆向褪色，血色公式却像被赋予生命般继续增殖，最终在防爆玻璃上形成一个莫比乌斯环图腾。
陆沉突然踉跄着扶住操作台。他的后颈芯片迸出焦糊味，鼻腔鲜血滴落在量子计算机接口，竟被机器吸收成一段加密指令。程鸢注意到季昭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转角，手机镜头正对着陆沉颤抖的背影。
"你植入的到底是什么芯片？"程鸢用衣袖按住陆沉不断渗血的鼻腔。血腥味里混着奇怪的青铜锈味，让她想起父亲失踪那晚雨水的味道。
陆沉尚未回答，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程鸢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拂过后颈，千年陈腐的泥土气息灌入鼻腔。当应急电源重启时，防爆玻璃上的血色公式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用甲骨文刻写的求救信号。
"救...裴..."陆沉的指尖抚过那些比量子计算机更精密的古老文字，"这不是电磁信号，是首接作用于神经元的量子纠缠波。"
程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共感系统残留的链接里，她听见有玉器相击的琳琅声从时空彼岸传来。当她想凝神细听，那声音却化作利刃刺入耳膜——分明是裴景云在用唐语嘶喊："莫信九窍锁！"
季昭的脚步声适时响起。程鸢转头时，只看见他白大褂衣角闪过走廊拐角，地板上残留着半片青铜鳞片，边缘还沾着陆沉的新鲜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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