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防辐射玻璃映出七百二十九颗糖纸星星，它们悬吊在量子场发生器中，像一条坠入尘世的银河。程鸢的指尖刚触碰到最末端的橙色星星，那些折痕突然流动起来，化作细小的光粒爬上她的手腕。
"这是最后三颗。"周警探扯开领带，青灰胡茬随着说话微微颤动，"五年前我妻子失踪前，往我口袋里塞了这些糖纸。"
陆沉调整着全息投影仪的频率，冷白灯光将他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每张糖纸的折痕角度都是密码字符。周警官，您花了五年时间才想到用刑侦拼图法破解？"
"当所有失踪案都指向同一家跨国集团时，"周警探将糖纸铺满操作台，褶皱里渗出淡淡的橘子香，"这些星星就成了裹着蜜糖的遗书。"
程鸢突然按住太阳穴。当陆沉启动量子场，那些糖纸星星竟在空气中燃烧起来，却不是真正的火焰——七百二十九簇幽蓝光影中，浮现出七百二十九双突然瞪大的眼睛。
"不要！"她抓住实验台边缘。每颗星星展开的刹那，都有尖锐的悲鸣刺入她的时间刻痕。穿校服的少女在电梯里融化，西装革履的男人化作青铜雕像，最后那个穿碎花裙的身影，分明在对着周警探的方向微笑。
陆沉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你的刻痕在同步共振。"他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两人手腕上蜿蜒的青铜锁链纹路。那些在时空暴走中形成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全息影像忽明忽暗。
"第七百二十七颗。"周警探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糖纸展开的瞬间，程鸢看见父亲举着手电筒站在唐代墓道里，对面是手持鎏金香炉的苏明远。
"程明远你这个叛徒！"父亲的声音穿过五年时光劈面而来，"用活人血沁养文物，你们这是在造孽！"
程鸢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液氮罐。幻象中父亲胸前的考古队徽章突然裂开，迸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细密的青铜砂砾。她猛然想起修复室那个染血的三彩马，马鞍处同样有青铜质感的沁色。
"时空坐标解析完成。"陆沉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冷冻仓库在码头B区，但程鸢你......"
警报器突然尖啸。周警探拔枪转身的瞬间，程鸢看见他后颈的皮肤下有青铜色血管在蠕动。七百二十九道全息影像同时扭曲，凝结成巨大的沙漏倒悬在实验室上空。
当特警队撞开仓库铁门时，程鸢腕间的青铜纹路突然发烫。成排的冷冻舱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每个舱盖上都蜿蜒着血管状的铜锈。她数到第十三具舱体时停住了——舱内蜷缩着的人形生物表面覆盖着青铜角质层，像某种正在蜕变的昆虫。
"这是......时砂病的终期形态？"陆沉用镊子轻敲舱盖。清脆的回响中，那些青铜茧蛹突然同时震颤，程鸢看见无数根金色丝线从茧中伸出，连接着仓库顶棚的唐代星图。
周警探突然跪倒在某个冷冻舱前。舱内女子虽然覆满青铜鳞片，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褪色的糖纸戒指。当他颤抖的手掌贴上舱盖，整个仓库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
"快出去！"陆沉拽着程鸢后退，"这些茧蛹是活的时空信标......"
剧痛如青铜楔子劈入眉心。程鸢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视网膜上疯狂增殖的青铜纹路——它们正在编织成某个古老的地宫平面图，而地宫中央的血池里，浮沉着数百具穿着现代服饰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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