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礼靠在巷道石壁，循着舒燕君的视线，探头看向他的前方右侧。
约莫二十步的距离，停着一辆不太引人注目的灰色马车，而一袭乌衣站在马车旁边的便是陈陌光。
除了陈陌光，还有六名穿着便衣的肃王府侍卫。
“他怎么在这儿？肃王也在？”温言礼不由地蹙眉。
舒燕君正想说什么，但见到马车上下来的人后，就欲言又止地闭了嘴。
陆续有六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三男三女......他们和舒燕君差不多，头上皆戴着斗笠面纱。
温言礼不解地小声道：“奇奇怪怪。”
舒燕君声线低沉：“舒子熹不在里面。”
温言礼“嗯”了一声，看见陈陌光将那六人引进一道胡同，六名下属分别守在一人身旁。
“如此严密隆重，他们是去哪儿？准备干什么？”温言礼不由地抿了下唇瓣。
“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舒燕君镇定道，语气里含着压抑不住的好奇。
温言礼缩回头，正脸面向舒燕君时，才发觉两人的姿势特别近，仅仅隔了一层幂篱的黑薄遮纱。
“......”
舒燕君也蓦地反应过来，心跳有些不正常。
此处光线昏暗朦胧，他的目光透过垂纱，落在温言礼的脸上，他故意使目光不聚焦，恍惚间有种见到公子的错觉。
待在小院儿的最后几日，他的眼睛能看见如雾的色彩，所以......
舒燕君不自觉地喉结轻滚、咽了下唾沫，心跳又快了几分。
“那走吧。”
温言礼猛地推开他的身子，转身追了上去，他紧张得额头渗出冷汗，生怕被多看两眼就穿帮了。
舒燕君尴尬地跟上他，害怕会不会被他洞察了秘密？他心里隐隐不安，思索着待会儿如何解释刚刚的失神比较合理。
*
陈陌光武功高强，两人不敢跟得太紧，尤其是不会武功又不懂隐藏气息脚步声的温言礼。
果不其然，他们跟丢了。
两人在胡同弯弯绕绕后，最终走了出来，来到了另一条相对僻静且狭窄的街，街上几乎没人，黑压压一片。
完全不知道陈陌光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让舒燕君有点嫌弃，趁机道：“刚刚孤就在想，要不你回去，孤一个人就行，你......碍手碍脚。”
“......”温言礼冷笑，“出门在外有时候靠的是脑子，你不怕羊入虎口，跟上回一样失踪吗？”
舒燕君秋猎失踪虽然是秘密，但以温言礼的身份，知道也不算稀奇。
他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登时不好：“孤凭什么相信你？”
温言礼翻白眼回怼：“那我为何还提醒你？”
舒燕君懒得与他继续吵，烦道：“你不是过目不忘吗？这里是哪里，回去的路你应该知道吧？”
温言礼：“这里是甜水巷，太晚了没人很正常，路太窄不方便沿途摆摊，而且多是住宅后门。”
舒燕君：“那我们？”
温言礼：“原路返回。”
“......”
*
两人没有说话，并肩默默走着。
忽而，前方传来警惕的男声：“是谁？”
舒燕君立即捂住温言礼的嘴，然后抱住他，轻巧地飞身躲在屋脊背后。
“......”
他将温言礼压在身下，侧耳仔细听着底下的动静，只有一个人......嗯，很好解决。
舒燕君刚准备动，温言礼预判了他的预判，拽住了他的手腕。
？
舒燕君皱紧眉头，不明白他是何意？
但温言礼近乎无声道：「跟上。」
他担心舒燕君不理解，还特地歪了下头示意。
舒燕君静等着底下那人过去，且彼此之间距离安全，才带着温言礼轻飘飘落下，谨慎地跟了上去。
温言礼避免又被骂拖后腿，抬手捂住嘴，尽量让脚步和呼吸都更轻一些。
舒燕君：“......”
方才巡视的那人武功不如陈陌光，并没有发现被跟踪，最后，他走进了一处看似非常普通的院子。
舒燕君和温言礼躲在拐角。
温言礼小声询问：“进去吗？”
“看看去。”
舒燕君不暇思索地下定决心，拉过温言礼的手腕，轻身越过院墙。
温言礼落地时没及时调整重心，身体晃了两下才站稳。
前院幽静宽阔，屋檐下挂着气死风灯，假山树木鬼影婆娑。
“这是肃王的别苑吗？”温言礼压低嗓音，像是自言自语。
舒燕君几不可查地冷哼：“你和他关系不是挺好？他没告诉你？”
温言礼宠辱不惊：“没你想的那么好。”
“走，先看看。”
舒燕君领着他在别苑里步步为营，但诡异的是，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连刚才那个巡卫都不见了？
冷冽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青草香味儿，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最为清晰。
“人呢？都去哪儿了？”舒燕君陷入怀疑，“难不成我们进错院子了？”
他偏头向温言礼求证，温言礼若有所思地走向假山，舒燕君紧缀在他身后。
温言礼：“殿下听说过障眼法吗？”
舒燕君愈加不解了：“你是说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
他说话间更加迷惑，同时也更加警惕，害怕入了什么圈套。
“还记得你秋猎时候为何会中计吗？”温言礼联想道，“有没有可能你那时也中了障眼法？”
舒燕君不由地呼吸紧张：“你真是越说越离奇了。”
两人钻进假山后，才看到有一段假山上挂着一面八卦铜镜。
“这面铜镜为何会挂在此处？”舒燕君边问，心里边发毛，“某种阵法？真是障眼法吗？”
他抬手捏着鼻梁又揉了揉眼睛，长这么大他还第一次目睹如此奇特的障眼法。
相比之下，以前见识过的所谓障眼法都太小伎俩了。
“可能吧。”温言礼也拿不准，望着镜子看了会儿，“它肯定有用处，哪怕只是迷惑我们呢？”
舒燕君：“......”
温言礼锁眉想着，伸手去碰铜镜，却被舒燕君眼疾手快地握住手臂，呼吸稍急促：“谨防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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