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密诏的内容后，宋清月攥紧密诏，抬眸看向王兄的背影。
“王兄....”宋清月轻声唤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觉遍体生寒，如鲠在喉。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所以，你还要拦王兄吗？”
话落，宋观贞眸底一抹猩红，仿佛有腥风血雨在暗涌积蓄。
“众人皆说本王好大喜功，忤逆圣意，突袭漠北致使兵败身亡。”
“却不知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无容人之量，下密诏陷我于死地。”
“而如今，天不亡我。”
“让本王能够从漠北死里逃生。”
“此次，谁也不能阻我。”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如此昏君，岂能执掌天下。”
言罢，岐王宋观贞朝书房外走去，就在这时，一只手攥住他衣角。
岐王宋观贞回眸。
只见身后的宋清月低着头，紧紧拉住自家王兄的衣角。
那眼眸被泪水浸润的通红，似乎生怕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他。
“王兄……”
“你太锐利了，这些年风霜雪雨，踉跄清冷，我懂你所有苦楚。”
“为这太平盛世，你失去太多了。”
“帝王无情，我也知你心寒。”
“可我....”
“可我不想失去王兄。”
宋清月的声音再也压不住，泪水不断的涌出，滴在手背上。
“小妹...”
岐王宋观贞那双幽深淡漠的眼眸，只有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妹。
才会染上些许温度。
他慢慢转过身来，眼帘微垂，“你别蹙眉，王兄知进退。”
“此次一去，王兄绝不会死。”
看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他伸手轻轻拂去那几滴梨花泪，柔声道。
“放心吧，小妹。”
“等王兄归来。”
“到时，王兄就永远陪在你身边。”
言罢，岐王宋观贞欲收回手，但宋清月却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
她依旧低着头，倔强的不肯放手，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不要等，我只要现在。”
“说我自私也好...”
“我只有王兄了..”
宋清月不断摇着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哀求，死攥衣角。
她没听那些镶金的谎言，又何尝没看见王兄神情躲闪的样子。
古来征战几人回？
“唉。”
岐王宋观贞轻叹一声，将宋清月拥入怀中，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
那泪水滑落的温热，如细雨般渗透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片刻后。
他不去看她，神色尽可能的淡漠，抽身离开，轮廓在黑夜中淹没。
哪怕宋清月依旧不肯松手，但力气又怎比得过自家王兄呢？
她只能孤身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是那般的无助。
“来人，披甲。”
冷漠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萧瑟秋风拂来，撩起青丝。
书房内的宋清月，任由秋风缠绕几缕青丝掠过她哭红的双眼。
过了许久，她还是追了出去。
.........
月色朦胧夜。
“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岐王宋观贞身披银甲黑袍，胯下所骑乘的战马高大威猛。
他手持一杆长枪，金冠将如墨般漆黑的长发紧紧束缚起来。
更显其英武挺拔。
恰在这时，前方出王宫的道路上，一道身影闯入他幽深眼眸中。
“你也要拦我？”
岐王宋观贞冷眼看着来人，手中长枪寒芒毕露，首指那青衣男子。
“想试试。”
来人一袭青衣，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端的是淡然出尘。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般温和，奇怪的是竟还未雨绸缪，带着一把伞。
“沈从云，你拦不住本王。”
岐王宋观贞微微蹙眉。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宋兄。”
名为沈从云的青衣男子笑着说道，只是他来拦人，为何却只带把伞。
“轰隆。”
忽然，一道闪电撕破夜空。
沈从云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他抬头看着月色被乌云吞噬，轻喃道。
“真是天公作美啊。”
不多时，便有一滴雨水打在沈从云的脸上，他将伞缓缓撑开后。
磅礴的大雨便倾盆而下。
风势渐大，雨声哗啦，整座王城瞬间都笼罩在雨幕之中。
雨夜之中，二人还在对峙。
“熊熊烈火，又何惧狂风暴雨。”
“即使天公不作美，本王依然要东进上京，为岐国讨一个公道。”
“为十万白骨，为这些将士的家眷，向帝王讨一个公道！”
岐王宋观贞垂眸看着来人，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神色更加冷冽。
“宋兄说什么？”
“雨太大，我听不清。”
沈从云撑伞而立，高声朗道。
闻言，岐王宋观贞眼眸微眯，手中的长枪忽然指向沈从云的身后。
“即使你拦得住本王。”
“那拦得住他们吗？”
话落，又是一道惊雷划过。
“轰隆！”
那刺眼而极致的光，瞬间便照亮了沈从云身后的情景。
只见不知何时。
沈从云身后不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铁骑，屹立在雨夜当中。
他们拦在王宫的道路上，雨水打在盔甲上，更显凛冽肃杀。
玄甲覆面，势如虎狼。
沈从云回头，神色微变。
“凉州骁锐..”
“这是岐国最强的一支骑军。”
沈从云再回头，看向岐王宋观贞，“宋兄你当真心意己决？”
岐王宋观贞不语，手持长枪，策马而来，与沈从云擦肩而过。
“蟒雀吞龙，大岐当兴！”
忽然，这支令人胆寒的凉州骁锐，高举手中利刃，齐声暴喝。
“天下大势，逆之即死。”
“宋兄难道非要逆天而行？”
“若是现在放弃，尚有回转余地。”
“可若是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从云继续劝说道，“现今，天下大势己然明了，若你一意孤行。”
“一旦失败，你将失去所有。”
“不仅是你的性命，就连岐国也将不复存在。”
他的声音在这雨夜中依然清晰可辨，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
然而面对沈从云苦口婆心的劝告，岐王宋观贞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戴上覆面后，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沈从云，“沈兄。”
“你我相识多年，理应了解我。”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我己走在路上，纵死不悔。”
“天下大势？”
“星星之火，亦可成燎原之势。”
“驾。”
言罢，岐王宋观贞继续驱马前行，所过之处，凉州骁锐尽数避让。
行至最前方，岐王宋观贞突然勒住缰绳，回首望向身后的凉州骁锐。
“诸位，可愿以你我心中之火，共掀这燎原之势？”
“吾等愿往！”
“吾等愿往！”
凉州骁锐激昂回应，高举手中利刃，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仿佛要将这片黑暗的雨夜撕裂开来。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冲破夜幕的束缚，震撼着苍穹。
就连那暴雨似乎也被这股气势所压制，变得不再那么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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