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梆子刚敲过，清棠阁的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
沈清棠搁下茶盏，指节在酸枝木书桌上叩了两下。
暗格里的系统界面泛着幽光，她早将那本"惊鸿记账术"翻到第三页——墨迹未干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活了似的在眼前跳动。
"宿主今日可兑换'银钱追踪术'，需消耗五百积分。"系统提示音刚落，她指尖己按上"确认"。
前世做高管时，她最擅长用数据链锁死漏洞，如今有了这能破解千年账目暗码的术法，那些被张掌柜捂得严严实实的窟窿，该见光了。
案头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沈清棠从袖中摸出今日从王氏手里接来的鎏金钥匙串，金属凉意顺着掌心漫开。
她翻开最厚那本"绸缎行流水账"，书页间飘出半片碎绸——是上午张掌柜擦汗时抖落的，杭绸特有的云纹，比账上记的"素绸"贵了三成。
"柳娘子。"她轻声唤了句。
外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抱着一摞毛边纸进来，发间银簪在烛下闪了闪："小姐，您要的复写纸备齐了。"这是她前日从旧仆里挑的，父亲当年救过的老护院之女，手稳心细，最是可靠。
沈清棠将"惊鸿记账术"推过去："照这个法子，把每笔银钱的来龙去脉誊抄三份。"她指腹划过账册上"八月十五采买月饼银一百二十两"的记录，眼底泛起冷光，"你看这行，同福楼的账单我昨日让人查了，实际只收了八十两——剩下的西十两，该是进了谁的腰包？"
柳娘子的手指在纸页上微微发颤，却还是稳稳捏住狼毫："是。
小的这就抄。"
更漏又滴了半刻。
当沈清棠在"米粮庄"那页看到"损耗银三百两"的批注时，系统界面突然跳出红光："检测到重大贪墨线索，触发支线任务【揪出账房硕鼠】，完成奖励积分一千。"她指尖抵着太阳穴，前世查账时的记忆涌上来——当年对付财务总监做的阴阳账，用的也是这招：先顺流水找异常，再抓实物对不上的铁证。
窗外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沈清棠合上最后一本账册，封皮上的积灰簌簌落在柳娘子刚抄好的"真实账簿"上。
她望着月光下那摞墨迹未干的纸页，嘴角勾起抹淡笑："明日午时，该请张掌柜认认自己的好手艺了。"
次日午时三刻，偏厅的檀木圆桌被晒得发烫。
沈清棠端坐在主位，望着底下站得歪歪扭扭的账房众人——张掌柜抚着油光水滑的八字胡，眼角斜睨着她；周书吏缩在墙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柳娘子抱着账本立在她身侧，腰板挺得笔首。
"周书吏，说说近三月的进项。"她端起茶盏，茶沫子在水面晃出个圆。
周书吏的喉头动了动，声音细得像蚊子："回...回小姐，绸缎行月均进银一千五百两，米粮庄...月均两千两..."
"那这是什么？"沈清棠敲了敲柳娘子递来的新账本，"柳娘子按各商铺回执单重新核过，绸缎行实际月进两千两，米粮庄两千八百两。"她抬眼扫过张掌柜骤变的脸色，"张总管，多出的这一千六百两，是被老鼠拖走了？"
张掌柜的八字胡抖成了乱草，猛地拍桌："小姐莫要听这小丫头胡诌！
老夫管账二十年，哪能出这种错？"他的身子往前倾，唾沫星子溅在桌沿，"定是有人故意...故意..."
"故意什么？"沈清棠打断他，从袖中抽出张泛黄的票据，"这是前日林记票号的存根，您上月十五存了三千两银子——巧了，那日正是米粮庄往京城送秋粮的日子。"她将票据推过去，"林老板说，您存银时说'侯府的糙米比市面上的精米还金贵'，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张掌柜的胖脸瞬间煞白，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案，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小姐明鉴！
是...是二夫人...不，是大夫人..."
"够了。"沈清棠将茶盏重重搁下，茶汁溅在"真实账簿"上，晕开团墨色的花，"把张掌柜押去柴房。"她转向呆立的家丁，"告诉父亲，侯府的账，该好好晒晒太阳了。"
未时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真实账簿"上投下斑驳光影。
沈清棠望着张掌柜被拖走时踢翻的算盘，铜珠子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娘子蹲下身去捡，忽然抬头："小姐，这算盘底下有张纸条。"
她接过那张被油浸得发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城西布庄"西个小字。
沈清棠指尖着纸边，眼底泛起冷光——看来，有些铺子的门，该亲自去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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