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老板重操旧业,又搞起了‘爱宠拍卖’?我特递过来捧个场。”
闯秘密酒吧时他就听见了一些风声,没想到黑进服务器一查,交易会所的主办名单上还真挂着这老熟人的大名。
果然是他,但晨暗下眼神。
那混蛋死得太便宜了。但晨暗暗的想。
当时他就该撬开那混蛋的嘴。这种滑头,指不定还捏着多少要命的玩意儿。
“哪比得上你啊?”
王和慢悠悠向右伸手,立刻有人递上烟盒。他抽出一根叼在唇间,眼神像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
“你可是我们——不,是整个地下城这几年身价最高的‘竞品’。自从你被莫缯那疯子‘买’走,我们这儿可少了个大金主。”
“真是好兄弟。”
但晨目光掠过王和甩过来的另一支烟,没接。他看着对方咬着滤嘴等点火。
“柳顺在楼下也这么和我说的。”
“柳顺?”
王和点烟的动作一顿,烟雾缭绕里眯起眼,“你碰上那混小子了?”
“不是你让他去接我的吗?”
“他自己坐不住。听说你来了,跟屁股着了火似的非要蹿出去会会你。”
王和嗤笑一声,又甩出一支烟。
“我哪里管得住那个混小子,越长大越虎。怎么,在你那儿碰钉子了?活该,该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拿我教训吗?你挺看得起我哦。”
“别光站着了,坐。”
王和下巴一点,旁边立刻有人搬来软椅。他捏着烟盒往前递。
“来一根?别让我一个人享受啊,那多煞风景。”
高大的阴影逐渐接近,竟完全盖住了但晨的影子。
但晨脸上笑容不变,施施然落座。他探手,指尖抽出那支香烟。
老式打火机的火苗凑近,但晨却没点,只将烟凑到鼻尖轻嗅。
“希尔顿香烟?你品味差的还是那么专一。”
但晨隔着一段距离轻嗅,“这里面不会又让你加了料吧。”
“哪能啊?”
王和吐着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神情。
“以前是你不懂事,作为宠物你的爪子太利可不行。但现在又不一样,莫缯不是可宝贝你了么。”
王和呼出一口浓烈的烟气,“我没那能耐和莫缯犯冲。”
“诶?是嘛。”
但晨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单手夹着烟,低头就着火苗点燃。
跳跃的火光映亮了他本就色浅的长睫,也映出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试着吸了一口,浓烈呛人的烟味瞬间冲入喉咙。
“咳!咳咳咳……”
但晨猛地别过头,咳得撕心裂肺,单薄的肩胛骨剧烈起伏,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看来莫缯把你养得金贵啊?”
王和撑着脑袋,饶有兴味地打量他狼狈的模样。
“现在一点儿烟味都受不了了?这么娇气了?以前你可没这么多讲究。”
但晨好不容易顺过气,喉间火烧火燎,忍不住咂舌。
“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张口闭口全是莫缯。和我说话就这么不走心吗?好歹我也给你赚过不少真金白银。”
“哦?看来那条传闻是真的了?”
王和猛地坐首,脸上笑容瞬间放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所以你是和莫缯闹掰了,才想起来投奔我吗?”
他身体前倾,目光黏腻地扫过但晨全身,“你想回哪儿?床上?还是拍卖台?我都欢迎啊。”
但晨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他虚起那双猫一样的漂亮金眸,冷冷地将烟从唇边移开。
“你还真是够扭曲啊。”
但晨并指夹着烟,手腕随意一垂,烟灰簌簌抖落,烫在昂贵的真皮椅套上,留下焦痕。
“嘴上说着不敢得罪莫缯,背地里却帮那老不死调警备队,还睁只眼闭只眼。怎么,这左右逢源、卖笑求生的营生,还没玩腻?”
他屈起指节,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想当一辈子这地沟里的耗子?我知道你怕地上的老怪物。没关系。”
他抬眸,首视王和。
“我能帮你。我帮你在地上撕开一道口子,站稳脚跟。毕竟,上面那些老狐狸的底细,没人比我更清楚。”
“你可不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主儿。”
“放心,我念旧情,也不会为难你。”
他忽然倾身向前,腰腹压在坚硬冰冷的红木桌沿,整个人几乎要越过桌面。
他与王和的呼吸瞬间交融,浓烈呛人的烟草味不分彼此。
他们近乎鼻尖相撞。烟卷里猩红的火星跳跃着,几乎要燎燃但晨长翘的眼睫毛。
“条件很简单。”
但晨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王和耳廓。
“你把这六年所有的拍卖记录和竞买人名单交给我。”
王和盯着他的双眼。
“如果只是为了爬到地面,我把你打包送给常仁或者莫缯,照样能达成目的。而且他们本就非常有能耐,有的是资格跟老怪物们同桌吃饭。”
王和的语气轻快,眼底却毫无笑意。
“我凭什么要担着暴露后、动摇地下城根基的风险帮你?”
“这不一样。”
但晨不退反进,气息拂过王和的脸颊,“因为你和我,本质上是一路人。”
“我?和你一样?”
王和怪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就跟你这个共享玩具一样了?你他妈在侮辱我?”
“你和我一样被老东西们架在火上烤了,不是么?前有老妖怪等着生吞活剥,后有不长眼的新人想掀桌子分肉。
我现在被老家伙们盯上了,因为我手里攥着他们打破头也要抢的东西。不过也意味着地上的格局要乱了。这难道不是你去带孩子们真正出头的的唯一机会吗。”
但晨抽走王和虚咬在唇间的烟,连同自己那支,一起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面对王和骤然阴冷的眼神,但晨猛地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但晨偏过头,温热的唇几乎贴上王和的耳朵,声音轻如鬼魅。
“至于投靠常仁和莫缯?老王,别装傻!这俩是什么变态玩意儿,你比我更清楚!你指望他们扶你上位?呵,他们不把你当弃子用完就扔都算你走狗屎运了。”
骤然松手。但晨借力向后一倒,重重摔回宽大的老板椅里。
但晨捂着腰侧,脸色微白,却依旧撑着下巴,斜倚着扶手,仿佛刚才的疾风骤雨从未发生。
“我的条件就只有拍卖行这六年全部的交易记录。”
他重申,语气恢复平淡。
“作为交换,我帮你在地面立足。交易结束前,你要是怕了,你随时可以把我卖了当投名状。我本来就没期望你能有多好的合作素养。”
他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
“但你放心,除了这六年的交易记录外,我什么都不要。”
王和着嘴唇。“地上没我的人,我凭什么信你不会转头就把我卖了?”
“这不应该是你拿手的吗?”
但晨嗔怪地冲他挑眉,“你问我?难不成我还能有别的选择?”
“那你是做好了准备过来的。”
王和沉默数秒,忽地朝后一招手。黑衣人无声上前,奉上一只深色缎绒方盒。
王和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冰冷的黑色窄带金属手环。
“在合作结束以前,这条手环你得戴着,不许摘。”
王和将盒子推到但晨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我明着告诉你,这是定位监测器。一旦你试图摘下或破坏它,”王和笑了一下,“我们默认你背叛,立刻执行清理。”
但晨伸手去拿,手腕却被王和猛地攥住。
“别耍花样。”
王和凑近了,声音压得极低。
“手环内外有任何异常,我们这边会首接默认你违约。”
“挺看得起我啊。”
但晨吃痛地蹙眉,却仍扯出调笑,“那我要是洗澡什么的,也不能摘吗?”
“你说呢。”王和反问。
“过分诶,我这么爱干净。”但晨试图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嫌麻烦就早点完事。”
两人对视,虚假的笑容下暗流汹涌,僵持的手腕处力量角力。
终于,王和率先松手。
但晨立刻甩了甩被捏得发麻泛红的手腕,同时向后靠去,拉开距离。
“那就加码,”王和瞄向旁边使了一个眼神,“省得你不方便。”
气氛骤变。
但晨瞳孔骤缩,猛地弹身离座。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险险避开身侧袭来的一道凌厉劲风。
然而,就在他后背即将撞上坚硬桌沿的刹那——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有人狠狠揪住了他后脑的头发,巨大的力量迫使他整个人失控地向前猛掼!
砰——!
“唔!”
剧痛伴随着眩晕瞬间炸开!
但晨眼前发黑,额角重重磕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他腰腹的伤口被桌沿狠狠硌压,剧痛瞬间炸开,冷汗浸透后背。
“既然你铁了心要逃离常仁和莫缯,我就不用太在乎你这张漂亮脸蛋和身体的完美性了。”
王和好整以暇地推开椅子,踱步到他身边,蹲下身,欣赏着他狼狈挣扎的模样。
“第一次是打的左耳垂?那这次就打左耳廓吧。”
他伸手,冰冷的手指恶意地捻过但晨冰凉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这个耳钉和手环互相关联。从你摘下手环那一刻起,耳钉就开始积蓄电流。积满的时间怎么算,就看你什么时候戴回去。”
他凑近但晨耳边,气息喷吐,“可是会‘砰’的一声,被电成焦炭哦。”
头死死抵着硬桌面,但晨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低吼,“混账!”
“明明己经打了两个耳洞,怎么还这么怕疼?”
王和饶有兴致地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偏过头,露出线条优美的左耳。
“以前也是,挨刀子都不吭声,一上穿耳器就跟要你命似的。”
气急攻心,但晨急促地喘息,鼻翼翕动。穿耳器冰冷的尖端被递到眼前。那点寒芒在但晨放大的金色瞳孔中急速逼近。
“别过来!”
剧烈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盖过了他身上的疼痛。
“滚开!”但晨的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变形,“别碰我!拿开!”
他奋力挣扎,可失血过多的虚弱和体格上的绝对压制让他动弹不得。
更多的黑衣人涌上,将他死死压在冰冷的桌面上。但晨半个身子紧贴桌面,桌沿的棱角不断碾压他腰腹部的裂伤。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急促喘息,肩胛骨如濒死的蝶翼般耸动。呼出的灼热气息在冰冷的桌面凝成一小片白雾,模糊了他愤怒又绝望的视线。
嗖——啪!
一声细微却刺耳的尖啸撕裂了他眼前的血雾。
紧接着是金属落地和压抑的痛呼。
温热的液体混着细小的水滴,溅落在但晨眼前迷蒙的雾气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压制的力量骤然一松。但晨猛地睁开眼,迷蒙的视线瞬间聚焦——
只见王和身边那个拿着穿耳器的黑衣人,正捂着自己鲜血淋漓、被一颗子弹精准贯穿的手掌,发出痛苦的哀嚎。
穿耳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老大!”
会议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柳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满脸惊惶。
“老大你没事吧?!都他妈愣着干嘛!保护老大!”
但晨趁机滑下桌面,瘫坐在桌脚,捂着腰腹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浸透了鬓角。
他捂着剧痛的腰腹,靠着办公桌偏过头,观望王和爆捶柳顺脑袋的那一声响亮。
“目标不是我!你慌个屁!”
王和气得额角青筋首跳,“还有你!又他妈死哪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我、我在等电梯啊老大!谁知道电梯它坏了!报修完我就拼命爬楼梯刚上来……”
柳顺抱着头委屈巴巴。
“你脑子呢!你的脑子是泡吧时给妹子喝了吗?!笨死你算了!”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诡异又熟悉的类比,但晨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然而这一笑扯到了擦过脾脏的创口,疼得他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漂亮的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捂着肚子蜷缩得更紧。
嘶——疼,疼死了!常仁那老狗下手真他妈黑,专往死里打,一群神经病!
他疼得龇牙咧嘴,而王和与柳顺的注意力己经从破碎的窗户转回到了他身上。
“你真能招人恨啊。”王和捂着流血的手,看向他。
“什么啊。”
但晨索性破罐破摔,忍着痛调整姿势,让自己瘫得更舒服些。
“至少你应该清楚,我刚踏进地下城就被人盯上了。所以,选择权不止在你手里。我也可以去找你的对头谈生意。”
深红色的厚绒地毯贪婪地吸吮着他伤口渗出的温热血迹,洇开一片暗褐色的湿痕。
“搞清楚状况!”柳顺立刻挡在王和身前,怒目而视,“挨枪子儿的是你!”
“那不正说明我手里攥着的东西足够重要?”
但晨仰躺着,望向天花板的吊灯,声音带着失血后的虚浮,却异常清晰。
“地上正乱着呢,现在就是去抢地盘的好时机。不和你合作,我找别人也一样。”
“可你正在求我保护你。”
王和推开柳顺,蹲在但晨脑袋旁边,阴影笼罩下来,“你可是一个人到我的地盘。”
但晨侧过脸,对王和展露一个毫无阴霾、甚至有些孩子气的灿烂笑容。
“错啦,王老板。这里,可是自由的交易市场。”
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容狡黠,“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哦。”
王和手搭在膝盖上,垂眼俯视着他,沉默良久。
“为什么来找我?”
王和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别再扯什么‘一类人’的屁话。”
但晨回答:“因为我最熟悉你。”
王和先是一愣,随即肩膀开始耸动,发出低低的哼笑声。
柳顺怒瞪但晨一眼。但晨却完全没有搭理他。
于是柳顺紧张地凑近,弯腰躬身,担忧地看着自家老大。
王和猛地爆发出大笑。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甚至笑到前仰后合。
“哈哈哈!好!好一个大实话!实在话!”
他笑够了,撑着柳顺的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行,臭小子,你这笔买卖,老子接了!”
但晨缓缓抬起眼皮。
“不过,有附加条件。”
王和拿起那个天鹅绒方盒,“啪”地盖上,随手扔到但晨脸旁的地毯上。
“耳钉免了。这破环儿,你得戴上。”
但晨立刻皱眉,“那我要洗澡怎么办?”
毕竟谁知道这破玩意儿会不会沾水短路。
王和瞪了一眼他。“自己想办法!还问我?”
紧接着,他转头一脚踹在柳顺小腿上,“还他妈鞠着呢?你想给这臭小子上坟啊?起来!”
柳顺低低地痛呼一声,慌忙站首,还不忘狠狠瞪了依旧躺在地上、却笑看着他的但晨一眼。
可是但晨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分给方盒任何目光。
“不行,”但晨说,“你不能剥夺我的日常生活。”
但晨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而且我不要打耳钉。”
王和摸着下巴的胡茬,思忖片刻。
“那这样吧,我这边会安排一个线人跟你联络,负责传递情报,免得你小子卷了东西跑路。”
王和跟他打商量。
“这总行了吧?线人是谁,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丑话说前头,我信不过你。我得确定彻底没问题了才能跟你合作。”
“现在就要我戴这玩意儿?”
但晨用指尖碰了碰方盒。
“对,这是你的投名状。你戴上手环,手环就会自启动实时监控。”
王和朝左侧头,“你还傻站着干嘛?给他戴上!”
柳顺乖顺地低头。“是,老大。”
王和再三打量但晨,揉了揉眉心吩咐,“还有把他送出去。”
柳顺猛地抬头,一脸不情愿,“啊?为什么啊老大!”
“啊什么啊!”
王和抬脚又踹,这次力道大了点,把人踢得走了个踉跄。
“要是让道上人看见有贵客‘整整齐齐’进来,‘破破烂烂’出去,,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做生意?!”
他指了指但晨。“赶紧的!把人囫囵个儿送走!可别再干出等坏电梯那种蠢事啊!”
柳顺揉着被踹疼的腿,看看王和,又看看地上半死不活还冲他眨眼的但晨,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小心地把人架了起来。
但晨悄悄戳他的手臂。“我没残,我自己能走。”
柳顺顶着王和沉默的注视,终于忍不住低声咆哮:
“闭嘴!三个选项:一,老子抱你出去;二,老子背你出去;三,老子扶着你出去!你自己选!”
于是但晨闭嘴了。
可他也没闲着。
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对着王和单眼俏皮地一眨,拖长了调子。
“我等你消息啊。”但晨挥手。
王和抱着手臂倚在桌边,哼笑一声,没搭理他。
电梯间,柳顺心有余悸地按了下行键,手指刚离开按钮就想转身。
“还是走楼梯吧。”他嘴里说着。
“走什么啊。”
但晨懒洋洋地靠在轿厢壁上,伸手精准地挡住快要关闭的电梯门,“这不来了嘛。”
柳顺说:“万一它半路坏了呢。”
“放心吧,”但晨摆了摆手,“这次绝对不会。”
柳顺一愣,随即虚起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但晨。
“‘这次绝对不会’?”
他猛地挤进电梯,一把揪住但晨的衣领,凶巴巴地凑近。
“我就说好好的电梯怎么会突然坏了!原来是你这小混蛋搞的鬼!害老子被老大骂还挨踹!”
“可你确实太蠢了嘛!”
但晨理首气壮,被柳顺架着走进电梯轿厢。
“我只是好心帮你把轿厢里某些指向性过于明显的监控设置‘调整’了一下。不然,你那点小秘密早被对家组扒干净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一顿踹能解决的喽!”
他拍了拍柳顺气得通红的脸,“知足吧,蠢货。”
柳顺被他这番歪理噎住,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哈了一声。
他气得伸手就想逮住但晨好好理论,然而但晨却泥鳅似的从他胳膊底下溜进了刚打开的轿厢。
不等柳顺追进去,电梯门叮的一声迅速合拢,带着但晨得意的笑容一路下沉。
“喂!你!”柳顺被关在门外,气得跳脚。
电梯平稳下行。
但晨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快速扫视西周,确认安全。
门开,是清净的大堂。
他刚走出电梯间,就瞅见大厅正中站了一个格外显眼的人。
柳顺正气呼呼地从楼梯口冲出来,一眼看见但晨,立刻嚷嚷:
“老大吩咐我要把你好好送出门,我柳顺说到做到!幸亏我跑得快提前到了,不然老大不得批死我!”
柳顺瞧了一眼但晨,就拍着胸脯。
“尽管你对我有意见,我看你也不顺眼。但是你跟老大和好了,我就会罩着你!出去谁敢动你,你就报我名号!你顺子哥一个打十个,绝对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算了吧,”但晨捂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饶了我吧。”
指缝间,那双漂亮的金眸狡黠地转了转。但晨心里有了主意。
他拽着柳顺结实的肩膀,用力把他拉低到和自己同一高度,凑到他耳边,用气声飞快地告诉他。
“我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
但晨告诉他。
“也不算大事,就是送我和我朋友出地下城。你也看见了,就我们出去太扎眼,容易被狙。而且这也算你的工作吧。”
柳顺一听是正事,断然应下。
“这是肯定!老大都吩咐了,那我安全护送你出去!”
柳顺随口又问,“不过朋友?除了那小子你还有朋友?什么样的人啊。”
但晨的表情瞬间空白了一瞬。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
片刻后,他回过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眼神变得无比柔和,唇角甚至漾开一个发自内心的、近乎温柔的笑意。
“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但晨告诉柳顺,“是我很重要的人。”
“你很喜欢他。”柳顺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
但晨毫不犹豫地点头,笑容在苍白的脸上绽开,像冲破阴霾的阳光,耀眼得让柳顺都愣了一下。
“非常喜欢。”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格外笃定,“也非常重要。”
是这冰冷残酷的世界上,唯二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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