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泼洒的鲜血，将西山染成一片凄厉的金红。
通往“静园”的盘山公路上，警笛凄厉，车轮卷起漫天尘土。
陈海坐在疾驰的越野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如同燃烧般的山林，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剧烈的疼痛。
一小时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李达康被严密控制在后方的押运车里，他的沉默和最后那复杂的眼神，像一根毒刺扎在陈海心头。吕梁的庄园……
“归零”指令的接收点……最后的清洗……李达康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他究竟是“老板”，还是……另一个被推上前台的棋子？甚至……是“归零”的目标之一？！
“陈局！前方三公里就是静园外围警戒线！吕书记的安保队设置了路障！拒绝我们进入！” 前方侦察车传回紧急报告。
“强行突破！阻拦者，以叛国罪论处！可当场击毙！”
陈海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手中紧握着那份逮捕令和芯片解析出的“归零”指令，这就是尚方宝剑！
轰！！！
路障在装甲车的冲击下如同纸片般碎裂！枪声瞬间爆发！
吕梁的私人安保力量抵抗得极其疯狂，显然是接到了死命令！但面对陈海带来的、武装到牙齿的省厅，最精锐突击队和随后赶到的武警支援，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硝烟弥漫！枪声、爆炸声、怒吼声交织成一片！通往静园核心别墅的道路被强行撕开！
当陈海踹开别墅厚重的橡木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奢华的大厅内一片狼藉。昂贵的家具被掀翻，瓷器碎片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大厅中央，吕梁瘫坐在他那张标志性的红木大师椅上。
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嘴角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和白沫。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精致的、镶嵌着宝石的拆信刀！刀柄握在一个瘫倒在他脚边的、穿着佣人服饰的中年妇女手中！那妇女同样脸色青紫，口吐白沫，己然气绝身亡！
氰化物？！灭口？！自杀？！
“搜！快！找那个接收终端！找活口！”
陈海厉声下令！同时扑到吕梁身边，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一片死寂！身体尚有余温，但己无生机！
“陈局！书房！有发现！”
一名队员从二楼书房冲下，声音急促，“电脑被物理摧毁！硬盘被拆走！但是……在书桌暗格里……找到这个！”
队员递过来一个银灰色的、香烟盒大小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没有任何接口，只有一个细小的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着红光！
“这是什么？” 陈海皱眉。
“像是……某种一次性加密信息接收器！或者……指令触发确认装置！”
技术专家立刻上前，快速检查，“指示灯闪烁频率……有规律！像是在倒计时！”
倒计时？！陈海猛地看向手表！距离“归零”指令发出……还剩不到十五分钟！
“能破解吗？！阻止它！” 陈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结构太特殊！强行破拆极可能触发未知机制！风险太大！” 技术专家额头冒汗。
“嘀……嘀……嘀……” 金属盒子发出的微弱蜂鸣声，此刻如同死神的脚步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蔓延！
“等等！” 一首沉默地站在角落、被两名特警严密看管的李达康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和……奇异的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李达康缓缓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指向那个闪烁着红光的金属盒子：“那个……不是接收器。是……钥匙。”
“钥匙？” 陈海皱眉。
“开启‘归零’指令最终执行确认的……物理钥匙。”
李达康的目光扫过吕梁的尸体，又看向陈海，眼神复杂难明，“‘老板’……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幼刀’……是一把悬在所有参与者头上的刀。吕梁……也只是持刀的手之一。”
“真正的‘老板’……是恐惧本身。是贪婪本身。是那条……将所有被欲望吞噬的人绑在一起、最终滑向深渊的……绞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自嘲和解脱：“芯片里的录音……是真的。签名……也是真的。”
“岩台……大风厂……很多事……我都脱不了干系。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更上层的‘平衡’……我做了太多错事……也默许了太多罪恶……”
“但‘归零’……不是清洗证据……是清洗所有……可能威胁到那条绞索的人。包括我……包括吕梁……包括所有知道‘幼刀’存在的人。”
“那个盒子……需要特定的生物特征……才能解除倒计时……或者……确认执行。”
生物特征？！陈海的心猛地一沉！吕梁死了！谁还能解除？！
“是……指纹？还是……” 技术专家急切地问。
李达康缓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自己带着手铐的手上，又缓缓抬起，指向自己的眼睛。
“视网膜。预设的解除密匙……是我的视网膜信息。”
轰！！！
如同惊雷在陈海脑中炸响！李达康？！他是解除“归零”的钥匙？！
这怎么可能？！他难道不是“老板”？不是清洗的目标？！
“为什么是你？！” 陈海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不解。
李达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容：
“因为……我是最初的设计者之一。‘幼刀’的雏形……是我提出来的。为了……对付当时盘踞汉东、尾大不掉的赵家。沙瑞金……知道一部分。”
“但他不知道……这把刀……后来被太多人握在手里……沾了太多不该沾的血……最终……也架到了我自己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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