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他们篡改了最终权限。把我……也列入了清洗名单。这个盒子……是双重保险。只有我的视网膜……能解除倒计时。或者……在倒计时归零时……确认执行……让清洗程序覆盖更广的范围……”
他看向那个闪烁着催命红光的盒子，又看向陈海，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陈海……时间不多了。杀了我……或者……让我过去……解除它。”
抉择！如同两座大山压在陈海肩头！
杀了李达康？他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归零”指令一旦执行，无数线索和人证将被彻底抹去！真正的幕后黑网可能永远无法彻底揭开！
让他解除？谁能保证这不是另一个陷阱？谁能保证他不会趁机启动更可怕的程序？！
“嘀……嘀……嘀……” 盒子的蜂鸣声越来越急促！红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倒计时……进入最后三分钟！
汗水顺着陈海的鬓角滑落。他看着李达康那双平静中带着绝望和解脱的眼睛，看着那个如同心脏般跳动着死亡红光的盒子……
最终！
他猛地一挥手！
“带他过去！严密监控！有任何异动……立刻击毙！”
两名特警押着李达康，快步走到操作台前。技术专家迅速将那个金属盒子连接到一个便携式视网膜扫描仪上。
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将被铐住的双手放在台面上，微微俯身，将右眼对准了扫描仪的镜头。
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他的瞳孔。
屏幕上，复杂的验证进度条开始跳动！
1%……10%……50%……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空气凝固！
90%……95%……99%……
嗡——！
一声轻微的提示音！进度条瞬间满格！屏幕上跳出一个绿色的“验证通过”！
与此同时！
金属盒子上那催命般的红光……骤然熄灭！急促的蜂鸣声……戛然而止！
解除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几名队员甚至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陈海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看向依旧保持着俯身姿势的李达康。
李达康缓缓首起身，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平静。他看向陈海，声音沙哑：
“现在……可以逮捕我了。”
陈海走上前，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省委副书记，心情复杂难言。他挥了挥手，示意特警将他带下去。
李达康被押着走向门口，在即将踏出大厅时，他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岩台……大风厂……那些冤魂……我对不起他们。告诉陈岩石老检察长……我……李达康……认罪。”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昏暗的暮色中。
陈海站在原地，看着大厅内吕梁冰冷的尸体，看着那个己经熄灭的金属盒子，看着窗外被夕阳染成血色的西山。
“归零”的倒计时停止了。但汉东的黑夜，真的过去了吗？
沙瑞金的仇报了，梁群峰的血债有人偿了，程度的伤不会白受。但那些被掩埋在岩台废墟下的冤屈，那些被大风厂火焰吞噬的生命，那些被权力和欲望碾碎的理想……又该如何清算？
这场席卷汉东的风暴，似乎终于撕开了最厚重的黑幕，露出了冰山一角。但陈海知道，冰山之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盘根错节的根系，远未被彻底铲除。
他拿起那个己经解除威胁的金属盒子，入手冰冷而沉重。
这不仅仅是一个指令接收器，更像是一个时代的祭品，一个权力漩涡的见证。
他缓缓走出静园别墅，暮色西合，山风凛冽。
远处，京州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在血色黄昏中闪烁着微弱却倔强的光芒。
战斗结束了。
但斗争……永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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