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孤零零地悬浮在手机的白色背景墙上。
黄铜材质,款式老旧笨拙,细长单齿,匙柄顶端镶嵌着一小块廉价的、磨花了的绿玻璃,像蒙尘的眼珠。
钥匙周身布满深深浅浅的划痕和污垢,像刚刚从某个积满灰尘的角落角落里被强行翻检出来。
没有任何背景信息,没有地点,没有时间,就那么一张钥匙照片,被强行推到了蔡成功面前,像一颗冰冷的炸弹。
侯亮平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响起,不高,却字字如同冰碴落入沸油锅:“这个东西……”
他抬眼,锐利如刀的目光径首切入蔡成功慌乱躲闪的眼眸深处,“在哪?谁把它交到你手上的?”
蔡成功身体一震!
他的眼睛像是被照片吸住,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针尖大的黑点!
那布满血丝的眼白几乎瞬间被恐怖的惊惧填满!
他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到喉咙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
他僵硬的脖颈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来一点点,那眼神越过悬在面前的手机屏幕,死死地投向几米外的侯亮平。
恐惧如同浓稠的沥青,从他的每一根汗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的脸色己经不是蜡黄,而是变成了彻底的死灰色!身体像是突然承受了十倍的重力,猛烈地向下坍塌!
固定审讯椅腿与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刮擦声!
“扑通!”
审讯椅腿刮擦水泥地的尖啸声像是某种濒死动物的哀鸣,在狭小的空间里拖曳出长长的、令人心悸的尾音。
蔡成功整个人瘫在坚固的束缚椅内,像一滩融化后又迅速凝固的油脂。
那张灰败浮肿的脸上,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着,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将他最后一丝试图伪装的情绪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珠绝望地向上翻起,死死盯着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仿佛那里有根无形的绳索正勒住他的脖子。
身体筛糠一样抖着,椅子固定臂与金属连接件在他无意识的挣扎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摩擦声。
侯亮平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目光锐利如鹰隼,没有一丝怜悯。
冰冷的屏幕光芒投在蔡成功扭曲的脸上,那把黄铜钥匙的照片,像一个死死钉在他瞳孔深处的烙印。
陆亦可握着笔的手悬停在记录本上方,眼神同样凝重。
墙边的两名侦查员如同沉默的山石,目光紧紧锁住蔡成功失魂落魄的状态。
“蔡成功!”侯亮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狠狠劈在蔡成功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那把钥匙!在哪?!谁给你的?!”
“丁……丁……丁义珍……”
蔡成功的嘴唇哆嗦得厉害,几乎无法成言,每一次艰难的发音都带着濒死的挣扎,“……他……塞给我的……就……就在大风厂出事……那天晚上……”
他猛地闭上眼,仿佛那晚的记忆比此刻的恐惧更甚,“他……他像条被撵疯了的野狗,跑到我公司后门……就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侯亮平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他说……”
蔡成功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怪异,仿佛在模仿丁义珍当时的绝望与狠厉,‘……帮老子保管好这把钥匙!……它就是老子留在这世上的命根子!……真……真要是老子……没了活路……也得有群王八蛋给老子垫棺材底!!’”
说完,他如同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头猛然向后砸在椅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眼睛死死闭着,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带动铁链的哗啦声。
审讯室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丁义珍的账本!侯亮平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
这把“命根子”钥匙指向的,必然是丁义珍预留下、足以将整个汉东省腐败链撕开的生死簿!它终于显露出存在的狰狞一角!它在哪?
“钥匙!”
侯亮平几乎是低吼出来,“钥匙现在在什么地方?!”
蔡成功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颤动。
他的双手神经质地抓挠着椅子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没……没在我这……早……早就不见了……”
“你再说一遍?!”陆亦可厉声质问。
“真的……真的!”
蔡成功像是被鞭子抽打,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就在……就在我被抓进去的前两天……有人……有人到我那个……那个藏身的小旅馆……给……给摸走了!”
这关键的物证竟然再次神秘失踪?!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迅速爬上侯亮平的后背,比这看守所凌晨的寒气更甚千倍。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谁能精准地知道钥匙在蔡成功手中,并在山雨欲来前将其悄然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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