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杂工的脸瞬间变得比布林德还要苍白，触电般缩回手，拼命后退，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壁缝隙里！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疯狂跳动，每一次泵血都带着灭顶的恐惧！
那不是什么格斗技巧，是纯粹的力量碾压！那头凶兽，仅仅是用手臂随意一挥！
布林德的尖叫卡死在喉咙里，眼珠暴凸，看着那个翻滚惨叫的手下，嘴唇哆嗦得几乎无法合拢。
这……这还是人？！
江宸的心脏也狠狠揪了一下！那96的力量！那97的勇敢！这根本不是什么球员！这是人形自走重武器！
这破坏力和攻击性！训练他？驾驭他？这他妈简首是在给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氢弹装引信！
“走！”
江宸的吼声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颤音，但脚步更快了，几乎是拖着怀特向侧门冲去。
侧门虚掩着，他猛地拉开潮湿沉重的门闩。
呜——！
刺骨的寒风裹着冰雨扑面而来，像无数把冰刃切割着脸颊。
门外的黑暗比训练场冰冷顶棚灯下的空间更显得深重，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渊。后无退路，前路晦暗。
仅凭系统扫描到的冰山一角和一个堪比炸弹的巨人，他能在这等级森严、资本横行、遍地荆棘的欧洲足坛撕开一条生路吗？
但他没有选择！停下就是被布林德撕碎，被警察带走，或者被卷入永无止境的身份漩涡！必须动起来！必须找到……
第一个能证明价值、能让威尔·怀特这头人形凶兽踏上职业赛场的突破口！哪怕是德丙甚至地区联赛！必须让他去砸！
用进球证明！用摧毁对方球门的方式证明！
他需要信息！需要钱！需要一个容身之处！
“上车！”
江宸猛地拉开停在阴暗墙角那辆伤痕累累、布满雨痕和锈迹的二手大众高尔夫三厢车门（这是他唯一的财产），几乎是吼着命令。
威尔·怀特庞大的身躯需要极其吃力地侧身、低头才能勉强挤进副驾驶座位，幸亏是老款车空间相对宽裕一点，整个车身因为重量失衡都明显地晃动了一下，车轮摩擦着湿漉漉的地面发出轻微呻吟。
车门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布林德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阴冷注视。
冰冷刺骨的塑料方向盘几乎冻得粘手。
引擎咳嗽了好几声才不甘地咆哮起来，排气管吐出浓重的白雾。
雨刮器在结了层薄冰的前挡风玻璃上痛苦地刮擦，留下模糊的水痕，割裂着外面奥斯纳布吕克俱乐部后巷昏黄路灯投下的、光怪陆离的扭曲光影。
车内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威尔·怀特占据。
他高大的身体蜷缩着仍显得拥挤异常，厚重破旧的棉服散发着浓重的湿土、铁锈和一种如同远古森林深处的、难以形容的蛮荒体味。
雨水顺着他粗砺的面颊滴落，在车厢地毯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低垂着头，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到粗壮脖颈上虬结鼓胀的肌肉纹路，和那条斜伸入衣领的、如同蚯蚓般凸起的旧疤。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雨刮器干涩的吱嘎声、引擎微弱的颤抖和雨点砸打车顶的密集鼓点。
江宸的呼吸有些急促，冰凉的手指在触碰到塑料旋钮时都忍不住一颤。
他能清晰地从后视镜里瞥见后车窗上，训练场侧门那个小孔里，似乎又出现了布林德那张怨毒扭曲的肥大脸孔的一角！
如同梦魇的追捕！危机从未消散！
“身份！威尔！”
江宸猛打方向盘，老旧的高尔夫在湿滑的后巷小道上一个甩尾，溅起大片的泥水，冲入稍显空旷的主路。
“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份！全名！出生地！身份证件！任何能证明你存在的东西！”他的英语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巨人微微动了一下头颅，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扫了一眼后视镜，镜中江宸焦急发红的双眼。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暂低沉、如同野兽喉咙深处挤压出的含混音节：“威尔……怀特。”
他的德语口音极其怪异，像是多种语言的劣质混合，又带着某种原始部落语言的音节顿挫，发音艰难，仿佛每吐出一个词都耗费巨大力气。
“怀特？White？姓还是名？哪国人？！” 江宸追问，车轮在湿滑的街面又碾过一个水坑，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
“……不……知……”
巨人的回答更加滞涩茫然，似乎对“国家”这个概念本身也很模糊。
他甚至费力地抬起一只树桩般布满厚茧的、沾着泥污和干涸血点的大手，在湿透破烂沾满泥点的工装裤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才迟缓地掏出一个…东西？
那不是身份证件。
那是一个边缘磨得发亮光滑、形状不规则、成年人半个巴掌大小、带着黄铜光泽的金属片！
金属片似乎遭受过恐怖的冲击，一角严重凹陷甚至撕裂卷曲变形！但依稀能辨认出，它原本应该是一个…
带有某种动物纹章浮雕的…军牌形状的残片？
没有名字。没有日期。没有编号。
只有那个模糊、扭曲、几乎难以辨认的动物轮廓——似乎是一只扬蹄腾空的战马？
一个空白的、象征着身份断裂的残骸！如同一个来自硝烟弥漫战场的破碎遗物！
江宸瞳孔猛地收缩！心里咯噔一声沉到谷底！操！身份缺失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这堪比无国籍流浪汉的状态！别说注册球员，带着他在德国租房都可能随时被盘查！
布林德一旦去报警追查破坏设施，甚至添油加醋指控威尔“斗殴伤人”，这简首是一告一个准的死局！
他签下的不是希望，是一颗绑在自己脚上的不定时炸弹！带他去踢比赛？职业联赛？简首是痴人说梦！连最低级的地区业余联赛注册都绕不过身份审核！
没有俱乐部敢收留！没有联盟敢注册！钱？现在那点可怜的解约金是救命稻草，但在这危机重重的漩涡里，随时可能化为灰烬！
该死！怎么办？！
“去…哪……” 威尔·怀特似乎感觉到了身边这个掌控者的焦躁，沉闷的声音像巨石从胸膛滚落。
他抬起头，帽檐第一次完全掀开后仰，露出了整张脸，那是一种被风霜深刻雕琢过的原始棱角，眼神依旧是空茫的，但此刻那空茫的深处，似乎藏着一丝对未来的、纯粹出于本能的、渺无头绪的探寻。
像一头被带离了熟悉领地的猛兽，既警惕又有着一丝微末的、自己尚未察觉的依赖，看着唯一可能的驯兽师。
车窗外，巨大的霓虹广告牌在雨天迷蒙的暗光下闪烁，光影在车内飞速流转。
巨大的“REWE”超市标识晃过。
紧接着，“1. FC K?ln（科隆）”俱乐部最新的广告海报掠过——德甲球队！巨大的球星头像闪耀着光芒！
德甲…距离他光年之外！
一个模糊的念头骤然划过江宸滚烫混乱的大脑，比赛！有比赛的地方就有需求！需求？力量！摧毁性的力量！
职业联赛的注册规矩是铁律，但这个世界总有阳光照不到的低级别缝隙！草根？野球？一些……只认钱、只认输赢、能把人的都彻底榨出来的……
没有身份束缚的地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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