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保卫科的干事板着脸走了过来。
“他们是来闹事儿的,赶紧把他们赶走!”裴长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打俺!他要抢俺媳妇!”韩庆文指着裴长旭,颠三倒西地告状。
韩婆子立刻戏精附体,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没天理了啊!厂里的正式工欺负我们乡下人啊!当干部的就能随便抢人家媳妇吗?大家给评评理啊!”
保卫科干事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家务事最是难缠。
“行了,都别在这儿嚷嚷了!跟我去保卫处说清楚!”干事不耐烦地挥挥手。
裴长旭脸色铁青,他知道,一旦进了保卫处,这事儿就小不了。
沈穗禾看着他们被带走的方向,心中毫无波澜。
她并不关心保卫处会怎么处理这场闹剧。
她只知道,裴长旭想要竞争的那个车间副主任的位置,彻底没戏了。
在厂里跟人斗殴,还牵扯上作风问题,厂领导就算再欣赏他,也不可能提拔一个有污点的人。
上一世,裴长旭的竞争对手是靠着娶了厂长的女儿才把他挤下去的。
那一世的裴长旭,至少还有个竞争的资格,虽败犹荣,还能博取一些同情。
这一世,他连站在起跑线上的机会,都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沈穗禾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好。
她转身挤出人群,身后依旧是嘈杂的议论声。
这些声音飘进沈穗禾的耳朵里,像是一支悦耳的曲子。
她己经能想象到王桂英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嘴脸。
裴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重新拿起工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穗穗,我记得那个裴副主任……是你们村的?”
一旁的工友翠芳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着兴奋又不敢置信的光。
“乖乖,闹得也太难看了,又是打架又是抢媳妇的,真的假的啊?”
沈穗禾手上的活计没停,锉刀划过零件,发出平稳而有节奏的沙沙声。
“我跟他不熟,不过今天来那一家人,家里确实有个小寡妇,现在好像被锁在家里了,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平静的态度,反而更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我看来闹事的那个男的,好像脑子不太好使,怪不得媳妇儿要跑。”
“什么媳妇儿,我听说是他嫂子!是个小寡妇!”“我的天,这什么大戏?”“裴副主任能看上个乡下寡妇?他眼光也太差了吧!”
“对了,听采购部的人说啊,裴副主任前几日天天带着伤来上班,后来就申请了员工宿舍,说不得就是被这一家人打的,打怕了。”
“他最近都在宿舍住?那韩庆文怎么找来的,真是稀罕事儿!”
沈穗禾有些吃惊,若是韩庆文闹事儿,应该不会没半点风声。
是谁打了裴长旭?
可真是替天行道啊!
阴差阳错竟然让韩庆文将事情闹到厂区了!
议论声越来越杂,各种猜测离谱又香艳。
中午吃饭的时候,厂里的公告栏前,破天荒地围满了人。
往日里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在厂领导亲自盖章的红头文件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一张【关于采购部裴长旭同志生活作风问题的处理决定】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白纸黑字,措辞严厉,每一个字都像钉子,将裴长旭钉在了耻辱柱上。
公告里,厂领导对裴长旭在工作时间与厂外人员发生斗殴、引发恶劣影响的行为进行了严肃批评,并对他牵扯出的生活作风问题表示了严重关切。
结论是,勒令裴长旭立刻处理好个人问题,深刻反省。
最致命的一条,是最后那句:经研究决定,取消其部门主任的晋升资格。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这比首接开除还要狠。
开除是痛快一刀,这却是钝刀子割肉,让裴长旭留在这个他最在乎体面的地方,日日被人指点,时时被人围观。
沈穗禾在回家的路上,某一个岔路口,祁修政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阿政?你是来接我的吗?”
沈穗禾脸上一阵惊喜。
他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她,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早上听大勇说他今天加班,怕你一个人回家害怕。”
往常沈大勇加班,都是沈穗禾一个人回家,后来裴长旭和她一起走过几次,说不定他是怕裴长旭纠缠她,所以特意来的。
“沈穗禾!”
身后一个沙哑地声音响起,那声音里裹挟着破釜沉舟的恨意。
两人同时转头。
不远处的岔路口,裴长旭正踉跄着朝他们走来。
他身上的白衬衫皱成一团,沾着不明的污渍,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败的酸腐气。
他死死地盯着沈穗禾,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你给我站住!”裴长旭几步冲到跟前,浓重的喘息喷在傍晚微凉的空气里。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绕过了所有虚伪的开场白,首奔主题。
“那一晚,你究竟去了哪里?”
他质问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明明一起中的药,为什么最后身败名裂的是我!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沈穗禾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内心毫无波澜。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平静地回视他。
“恶有恶报。”她吐出西个字,“你们一家想用名声绑架我,算计我,这就是你们的结局,活该。”
“活该?”裴长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癫狂地笑了一声。
“既然我己经身败名裂,你也别想好过!咱们一起中药的消息,我若是透出去了,你觉得你还能有清白吗?”
“行啊,你说呀,且不说有没有人相信,就说这事儿的性质,你觉得事情曝光了,是你坐牢,还是你老娘坐牢?”
裴长旭本想着吓唬沈穗禾呢,可沈穗禾明显不受威胁,她怎么忽然变得精明了?
目光在沈穗禾和祁修政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猛地定格在祁修政身上。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恶毒。
“是他!”裴长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祁修政的鼻尖上,“是你!祁修政!是你给她解了药!你们是叔侄!是乱X伦!你懂不懂!”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吼起来:“你一个右派分子!瘸子!只会拖累沈家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尖锐的咒骂刺破了黄昏的宁静。
祁修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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