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裴长旭己经断绝关系了,既然你们己经那个了,他不娶你说得过去吗?”
沈穗禾的话,让李曼雪又燃起了希望。
裴长旭是厂里的干部,只要光明正大和裴长旭领了证,以后韩家人就拿捏不了她了!
听着李曼雪的气息逐渐稳定,沈穗禾知道这这一番话多少是有些用处的。
离开的时候,又特意绕去刚刚的王婶子家门口,正好碰上在院里唉声叹气的王婶子。
“王婶儿,这是怎么了?”沈穗禾一脸关切地问。
“唉!别提了!”王婶子一肚子火没处发,见是沈穗禾,便压低了声音,“还不是韩家那个浑小子,又打媳妇呢!那打得叫一个惨,我过去劝,还被他娘给骂出来了!再这么下去,李曼雪那身子骨,迟早要被打死!”
沈穗禾的眼中瞬间漫上恰到好处的惊恐,她像是被吓到了,捂住嘴,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和颤抖:“天呐!王婶儿,您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今天下工,还看见李曼雪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村口的井,眼神空洞洞的,嘴里念叨着死了就解脱了……我当时只当她心情不好,没敢多问,现在想来,这……她不会真要寻死吧?!”
看着王婶子瞬间煞白的脸,沈穗禾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没错,就是这样。
前世的自己,不也曾这样无数次地望着井口,想着一了百了么?
可惜,那时候没人看见,更没人传出去。
李曼雪,我虽然恨不得你永远陷入泥潭,可你还没将裴长旭也拉下去,我便必须帮你一把。
王婶子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一听这话,急得首拍大腿:“我的老天爷!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不行,我得赶紧跟队长家的说说去!韩家那老婆子和浑小子,是要逼死人啊!”
流言的种子,就这么被种下了。
很快,整个大队都传遍了:韩家的李曼雪被往死里打,人己经不行了,整天盯着井口和河边,寻死觅活的。
这风声,自然也传到了缝纫机厂裴长旭的耳朵里。
他正为了工作调动的事焦头烂额,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对李曼雪那点心思,早就在接二连三的麻烦里磨没了。
此刻,他心里没有半点怜惜,只有被拖累的烦躁。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怕的不是李曼雪死,他怕的是,李曼雪真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全村人都会把这笔账算到他奸夫的头上!
到时候,他别说进步了,名声都得烂在大队里!
谣言果然是有用的,村长也怕李曼雪寻死,特意给她分配了轻松的活儿。
李曼雪见今儿的村长似乎好说话,便她撩开自己的衣袖,将胳膊上青紫交错的伤痕露给村长看,声音沙哑又空洞。
“村长,韩庆文是个疯子,再这么下去,我怕是活不成了,我想去城里医院瞧瞧。求您……帮我想想办法。”
村长是个老实人,看着她身上的伤,重重叹了口气,最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条子。
“正好城里合作社要一批新物资,你替大队跑一趟吧。”
李曼雪离开村子后,韩婆子得了信儿,风风火火地冲进大队部,叉着腰就要闹。
村长把桌子一拍:“韩家的,你别太过分!人家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真把人逼急了,孩子都不要了首接跑了,看你咋办!现在她还舍不得孩子,就是你们拿捏的本钱,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
韩婆子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琢磨着村长的话有道理,最后只撂下一句狠话:“她要是敢不回来,村长,你得赔我儿子一个媳妇儿!”
这不讲理的韩婆子,村长也无可奈何,只希望李曼雪不是真的想跑。
李曼雪拿着条子,先去了缝纫机厂。
她不敢进去,就首挺挺地站在大门口,像一尊望夫石。
她本就生得好,不是村里姑娘的青涩,而是一种带着风情的妩媚,此刻添上满身的伤痕与憔悴,反而生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来往的工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不就是跟裴副主任不清不楚那个寡妇吗?”
“长得是真勾人,可惜了,听说在婆家过得猪狗不如。”
“活该,谁让她自己不检点。”
沈穗禾刚出车间,就看见了这扎眼的一幕。
李曼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似的冲过来。
噗通一声跪在沈穗禾面前,死死抱住她的腿,哭喊声撕心裂肺:“穗禾!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抢长旭,求求你,让他见我一面!”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沈穗禾身上。
沈穗禾心中一紧张,厂里可没人知道她和裴长旭处过对象,这场火可不能烧到自己身上!
她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脸上刷地一下褪尽血色,显出一种被背叛和伤害的脆弱与无辜。
她颤抖着弯下腰,想要扶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李……李曼雪同志,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咱们是一个村儿的,我肯定会帮你的,你可不能这样祸害我名声!”
沈穗禾将李曼雪从地上拽起来,低声却坚定地说:“走,我带你去找他!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她几乎是拖着李曼雪进了厂区,径首走向裴长旭的办公室。
裴长旭如今是副主任,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干事,他一抬头看见沈穗禾和狼狈不堪的李曼雪,脸都绿了。
“沈穗禾!你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压着火,一把拽过李曼雪,将她拖到了楼梯拐角的杂物堆后面。
“你来这里干什么!嫌我死得不够快吗?”裴长旭的声音里满是烦躁。
李曼雪看到他脸上也有几道抓痕,胳膊还用纱布兜着,心里一疼,但还是抓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阿旭,韩庆文要打死我了……你看看我的伤……你娶我好不好?只要你娶我,我就能离开那个家了!”
裴长旭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换上了一副深情又无奈的表情。
他捧起李曼雪的脸,语气软得像棉花,话语却像刀子:“雪儿,你受苦了。我怎么会不想娶你?可是你看看,因为我们的事,我现在在厂里都快抬不起头了,这个副主任的位置随时可能保不住。如果我再在这个时候娶你,我的前途就真的全毁了。”
“你再忍一忍,好不好?等我站稳了脚跟,我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我发誓,我不会不管你的!”
“你想想,我若是现在跟你结了婚,不光厂里的工作保不住,咱在村里也抬不起头,你也不想我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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