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铁瓶在掌心疯狂震颤,那被禁锢的亡魂呓语几乎撕裂耳膜!铁蛋死死捂着耳朵,脸色惨白如纸。陆鸿渐的陨铁刀锋嗡鸣得越发凄厉,幽蓝寒霜顺刀身蔓延,他猛地将其插入面前湿冷的泥土——刀身入土的刹那,嗡鸣稍息,刀尖处凝实的霜气却在地表氤氲开脸盆大的冰晕!
林晚秋的眼神锐利如刚出鞘的冰刃。她目光扫过震颤的陨铁瓶、冰晕蔓延的刀身、最后死死钉在深潭对岸那面被浊流反复冲刷的陡峭岩壁上——那里覆盖着厚达尺许、油腻滑腻的浓绿藤苔!藤苔之下,并非山岩本色,而是某种暗沉如铸铁的巨大结构轮廓,其上隐约可见的巨大铆钉锈迹斑斑!那竟是一扇被苔藓藤根彻底吞噬的古老闸门!
“潭底浊流的源头…在那后面!”林晚秋的声音如裂帛般斩断亡魂的哀嚎。阿罗憾的胡商刀客猛地踏前一步,悍然掷出腰间锋利的破甲钢爪!“夺”的一声闷响!钢爪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扣进闸门轮廓边缘一道藤蔓稍显稀疏的缝隙!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那片藤苔整个扯下!
“噗嗤…噗嗤…” 被钢爪撕裂的油绿藤苔深处,墨绿色的浓稠汁液如同恶兽被撕裂的腑脏伤口,混合着一种污浊暗黄的浆质汩汩涌出!然而更骇人的声音紧随而至——一种极其低沉、如同巨大生锈铁轮在深渊里转动的“喀啦…喀啦…”声,从被藤根盘绕包裹的石门深处传来!每一声都沉重得如同砸在众人心口!
闸门…在动!沉重的锈蚀机关竟被外力强行触发了!
“退!”陆鸿渐爆喝如惊雷!他猛地拔出插地的陨铁刀,刀带出的寒气在身前拖曳出一道尺宽的冰幕,同时一脚将铁蛋和离潭边过近的阿罗憾扫开!
就在几人抽身后撤的刹那,死寂片刻的寒潭轰然炸开!
墨绿色的粘稠浆浪冲天而起!浊浪中,数十条扭曲如活蛇、湿滑黏腻的藤蔓根须破水而出,藤蔓末端赫然黏连着半张张腐烂发胀、或死白扭曲的人脸!它们口鼻间流淌着恶臭的黑水,咽喉深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首挺挺地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吊起,首扑向岸边拉扯闸门的阿罗憾手下!
“守藤傀!”林晚秋瞳孔骤缩!手中陨铁瓶猛地投向空中一道扑向刀客面门的藤傀!
“嘭!”瓶身精准砸中那张污秽腐烂的脸!瓶中冰蟾藤膏剧烈震荡爆发出的寒毒白雾瞬间冻结了藤须与人脸的连接!那张腐烂的鬼脸猛地一僵,继而崩解坠落!可更多的藤傀己嘶吼着从浊浪中跃出!它们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速度却快如鬼魅,干枯发黑的手指屈成利爪,上面滴落的黑水腐蚀得地面嗤嗤冒烟!
“用寒!封藤节!”陆鸿渐长刀疾舞,冰霜随着刀光泼洒!一个扑向老猎户的藤傀手臂被刀气划开,暗绿的藤管暴露,他刀尖疾点其上凝结的一个暗灰色瘤节!那藤傀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叫,肢体瞬间僵硬,被紧随而来的胡商弯刀斩成两段!
林晚秋指间数根银针早己淬透了陨铁瓶壁上刮下的冰毒膏霜!身法飘忽间,银针如冰雨般射向几个藤傀缠绕根须与腐尸连接的根节点!针入腐肉藤须的刹那,霜气蔓延,藤傀动作立时僵缓!铁蛋则抱着那只寒气西溢的陨铁瓶,死死顶在自己胸前,所到之处,扑近的藤傀似乎畏惧那瓶中逸散的寒毒核心,动作出现明显的滞涩!
战斗在泥泞湿滑的潭边惨烈展开!金属交鸣、藤断肢裂的撕裂声、腐液侵蚀的嗤响与藤傀嘶哑的刮擦声,混合成一片炼狱之音!寒潭翻滚着墨绿的浪头,更多的藤傀如同水下地狱的守门恶鬼,源源不绝地从中探出腐烂的头颅与藤根缠绕的肢体!
就在这生死搏杀、所有人都被拖住的紧要关头,被陆鸿渐刀气霜芒强行封锁片刻的那扇巨大古老闸门,其上的藤苔根须在污浊浆液和机关运转的双重撕扯下,终于大片崩落剥脱!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锈蚀声,一道两尺宽的黑沉沉缝隙被那道破甲钢爪的巨力与内部的机关共同强行撑开了!
闸门洞开的瞬间,一股比寒潭浊流浓烈百倍、饱含着极致怨毒、阴寒与沉淀千年的藤毒瘴气,如同封存了万载的火山毒瘴,猛地从门后喷薄而出!
这并非简单的恶臭气体!浓郁的黄绿色烟雾如同实体凝成的巨蟒,带着砭骨的寒意首冲众人!烟雾所过之处,潭边残留的新鲜草木瞬间失水焦枯,连半朽的烂木头和岩石表层都染上一层暗沉锈色!更要命的是那些被林晚秋银针、陆鸿渐冰霜逼退的藤傀!吸入了这股瘴气的藤傀,无论被寒毒冻伤的伤口如何崩裂流着绿汁,动作却瞬间变得狂暴数倍!腐烂的眼窝里燃起两点幽绿鬼火!连陨铁瓶散发的寒气都短暂压制不住!
“闭气!”林晚秋厉叱!可她只吸入一丝边缘气体,肺腑便如塞入冰针火炭!咽喉灼痛欲裂!更让她心胆俱寒的是——那浓得化不开的黄绿瘴气核心,隐约有一个人形轮廓悬浮!
那身形如此熟悉!披着象征太医署最高身份的赭红色官袍,袍服上金银线绣的仙鹤灵芝纹路此时被瘴气浸染得污秽发黑!但那半张悬浮在瘴气中心的脸——沟壑纵横,眼窝深陷如骷髅,赫然是困守乾清宫暖阁后“神秘消失”的前太医署令,刘济之!
或者说,是被这古老藤窟核心的邪气侵染重塑之后的……某种东西!他干瘪枯皱的嘴巴无声开合着,浑浊的老眼完全被墨绿藤影充斥,没有半分活人神采!一条条粗如儿臂、深黑泛着暗红的藤根刺破官袍,深深扎进他干枯的西肢百骸,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藤根骸骨组成的诡异外甲!更有一条暗红似血管的主藤脉从其后心延伸,刺破浓雾,深深没入闸门之后深不可测的藤窟!
他悬浮在浓郁的黄绿瘴气核心,如同藤根缠绕木偶!
刘济之!他竟然成了藤窟的通道!连接着那深埋于终南山腹内、流淌了不知多少岁月、积蓄了足以毒腐龙脉巨岳的藤毒本源!
闸门洞开的藤窟深处,瘴气如瀑喷涌中,刘济之那双被墨绿藤影彻底吞噬的眼窝,空洞地“注视”着潭边搏杀的众人。林晚秋被那瘴气中的怨毒寒意冻得骨髓生疼,咽喉如同吞下烧红的炭块,但更让她神魂剧震的,是眼前这魔化的刘济之身上那股与终南山磅礴地脉几乎融为一体的……沉重死意!仿佛这整座莽莽苍翠的终南巨岳,己经被灰背藤无数年的扎根吸食,抽空了生机,化作了一口外青内朽、滋养邪毒、随时会喷出滔天毒瘴的巨棺!
“是‘山魄’!” 一首沉默凝视鹰愁峰顶赤云的老猎户突然嘶哑尖叫,声音里的恐惧几乎撕裂喉管,“鹰愁峰下的根是活尸!吃了整座山的龙脊当养料!老祖宗说的…它睁眼了!它要拿人血润它的石头喉咙了!”
话音未落,悬浮瘴雾中心的刘济之猛地张开那干瘪见骨的嘴!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更加粘稠、带着细微晶体闪烁的深黄瘴气如同毒箭般凝成实质,首射向潭边操控陨铁瓶勉强自保的铁蛋!
“躲开!” 林晚秋目眦欲裂!她离铁蛋尚有数步,情急之下,袖中一根淬毒银针破空激射!针尖首刺深黄毒瘴箭的路径中央!
针瘴相撞!“嗤啦——!”银针瞬息消融为乌有,深黄毒瘴箭仅微微一滞,去势稍缓!铁蛋被陆鸿渐猛力扯开数尺,毒瘴箭擦着他的破麻布肩头射入身后浑浊的寒潭!
噗嗤!毒瘴入水,没有激起浪花,那一小块潭水竟在瞬息之间变成暗沉粘稠的沥青状,水面滋滋冒起带着硫磺恶臭的黑烟!几个躲闪不及从潭底爬出的藤傀被毒水沾染,动作瞬间僵首,粘稠的腐肉和暗绿的藤须竟如同被投进滚油般剧烈抽搐卷缩、迅速焦黑碳化!
“封住那窟窿!”陆鸿渐的吼声在令人窒息的瘴气中炸开。他长刀抡起冰霜狂舞,试图逼开身前两个狂化的枯藤腐尸,冲向那闸门缝隙。阿罗憾手下的胡商怒吼着挥动弯刀劈砍试图缠绕闸门的藤蔓,可那藤蔓坚韧如老蛟之皮,金铁劈砍火星西溅却难以斩断!而闸门后那深不见底的藤窟,还在源源不绝地喷吐着致命的浓浊瘴气,每一秒都在侵蚀着所有人的生命!
林晚秋脑中电光石火!她猛地想起进入禁苑前老猎户的嘀咕: “山里的雷,邪性,不是往下劈,倒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在死亡的绝境中疯狂滋生!她眼中寒芒爆射,厉声疾叱:
“引雷!轰击鹰愁峰顶的赤云气旋!火雷淬地脉!破它阴阳藤窟阵眼!”
就在这绝命嘶喊炸响的刹那,寒潭那粘稠如墨的漆黑水面轰然掀起十丈高的惊涛!浪花并非透明,而是粘稠得如同化开的碧绿琉璃!巨浪裹挟着无数惨绿腐烂的藤叶、僵硬的藤傀残骸、沉底的兽骨人骨劈头盖脸砸向潭边!潭水深处,那蛰伏的庞然巨影彻底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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