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站在陆家米铺的柜台后，指尖着新改良的五谷米包。麻布包裹的方包上，用朱砂印着“养生”二字，与其他米商的素色包装截然不同。她深吸一口气，能闻到胡麻的醇香混着黑豆的微涩——这是她根据现代营养学配比的第一款成品。
“姑娘，这米包当真能治心悸？”来打听的农妇攥着钱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虑。林晚秋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金黄的粟米、乌黑的黑豆和雪白的胡麻：“婶子看这搭配，粟米养脾胃，黑豆补气血，胡麻润燥通便。每日煮粥时抓两把，半月后包你面色红润。”
话音未落，斜对角的王记米铺突然传来铜锣声。胖掌柜王富贵站在门口，举着红纸喊道：“新到岭南香米！吃了长生不老！”几个小厮抬着绘有麒麟纹的米缸，故意从林晚秋门前经过。米缸缝隙里露出的米粒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的光泽。
西市日落时分，林晚秋正清点账本，陆家主母孙氏突然掀帘而入。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听说你把糙米和胡麻混着卖？”不等回答，孙氏抓起米包闻了闻，“这味道能卖给谁？”
林晚秋不卑不亢地展开《千金方》批注：“孙思邈说‘食治不愈，然后命药’。如今百姓吃不起精米，用杂粮调养更实惠。”孙氏盯着书页上的“五穀为养”西字，忽然冷笑：“好个实惠！王记今日卖出三百石香米，你知道他们往米里掺了什么？”
窗外飘来零星雨点，孙氏压低声音：“滑石粉。”林晚秋指尖一颤，想起现代食品添加剂的危害。正欲说话，孙氏己转身出门：“明日去东市，我要你当面拆穿他们。”
次日清晨，东市十字路口围满百姓。林晚秋支起临时灶台，将王记香米与自家五谷米分别下锅。蒸汽升腾间，她舀起一勺香米粥：“各位请看，这粥表面泛着油光，是滑石粉遇热融化的缘故。”人群中发出嘘声，几个老妇人攥紧了手中的米袋。
王富贵挤到前排，酒糟鼻泛着红光：“你有何凭证？”林晚秋不慌不忙取出羊肝切片，分别浸入两种米粥。片刻后，香米粥里的羊肝变成青灰色，而五谷米粥的羊肝仍保持暗红。“滑石粉含铅，会使血红蛋白变性。”她举起竹筷敲击铁锅，“若长期食用，轻则腹痛，重则……”
话音未落，人群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巡检司的衙役拨开众人，为首的队正指着林晚秋：“有人告发你妖言惑众！”孙氏突然从人群中闪出，将《唐律疏议》拍在衙役面前：“按律，私售假药者杖一百。王记米中掺滑石粉，该当何罪？”
三日后，林晚秋在作坊调配新的米包配方。烛火下，她在羊皮纸上写下：“粟米60%、黑豆20%、胡麻10%、赤小豆10%”，旁边标注着“铁含量提升30%”。突然窗外传来惊呼声，她冲出门去，只见王记米铺浓烟滚滚，火星溅落在自家屋檐上。
“救火！”林晚秋抄起木桶，却被阿罗憾一把拉住。波斯商人递来湿布捂住口鼻：“他们要引你进去！”话音未落，屋顶的梁柱轰然倒塌，火星在夜空中炸开，宛如血色烟花。
黎明时分，林晚秋站在焦黑的废墟前，看着满地狼藉。孙氏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将一本账册塞进她手中：“这是王记贿赂官吏的证据。”翻开泛黄的纸页，“食医正”三个字赫然在目。
林晚秋攥紧账册，首奔太医署。在食医正的公案前，她摊开《食疗本草》与现代营养学笔记：“大人请看，胡麻含亚麻酸，赤小豆利水消肿。这些五谷搭配，比香米更符合医理。”食医正翻动书页，忽然停在“滑石粉”的批注处：“你如何证明王记掺假？”
林晚秋取出密封的陶罐，里面是凝固的米粥与羊肝：“可请仵作检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鬓角未干的血迹上。食医正盯着陶罐，终于重重盖上官印：“准你在西市设验米台。”
三个月后，林晚秋的五谷米包占据西市三成份额。她推出“节气限定版”，清明加艾草，冬至添胡桃，每个米包附赠《养生歌诀》木刻。陆家米铺的伙计们穿着统一的青布衫，胸前绣着葫芦徽记，穿梭在长安街巷。
这日，阿罗憾的商队带来西域鹰嘴豆。林晚秋将其与粟米混合，研制出抗疲劳米包。“此物在波斯称‘补脑豆’，”阿罗憾摸着大胡子笑，“与你的营养学倒是相通。”
深夜，林晚秋在油灯下绘制《五谷养生图谱》。窗外飘来桂花香气，她忽然想起现代医院的营养科，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指尖划过“胡麻”二字，心道：“或许，这就是我在这个时代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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