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母亲的暗示
黄昏的闺房里，铜镜映出林格格苍白的脸。母亲郭布罗氏坐在她身后，手里握着一卷雪白的裹脚布，眼神复杂。
“明日崔嬷嬷要来，该给你裹脚了。”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进林格格的神经。
她猛地回头，脚踝下意识缩进裙底。“我不裹。”
母亲的手顿住，眉头微蹙：“胡闹。你今年十西，再不裹，骨头硬了，将来怎么进宫？”
林格格攥紧裙角，掌心渗出冷汗。她想起现代时读过的资料——缠足会导致骨骼变形、肌肉萎缩，甚至终身残疾。而在这里，它却是“贵女的体面”。
“额娘，您知道缠足会让人走不了路吗？”她试探着问。
母亲笑了，那笑容像蒙了一层纱：“傻孩子，女子要走路做什么？端庄娴静才是福气。”
2. 医学理论的交锋
林格格深吸一口气，决定用科学说服母亲。
“额娘，您知道人的脚有多少块骨头吗？”她抓起妆台上的银簪，在桌布上画出简略的足部骨骼图。
“二十六块。裹脚布会挤压它们，骨头断裂、移位，最后脚弓塌陷，足尖折向脚心——”她的指尖沿着桌布上的线条狠狠一折，“就像这样。”
母亲盯着那扭曲的线条，脸色渐渐发白。
“你……从哪儿学来这些？”
“西洋医书。”林格格趁势追击，“缠足后，血脉不通，肌肉坏死，轻则疼痛难忍，重则感染溃烂。您还记得李侍郎家的三小姐吗？去年病逝的那个？”
母亲的手指微微发抖。那位小姐的确因足疮溃烂而死，死时年仅十六。
“那是她命薄……”
“不，是缠足害的。”林格格首视母亲的眼睛，“脚是人体的根基，根基毁了，人还能活多久？”
3. 母亲的动摇
窗外传来丫鬟们的嬉笑声，母亲沉默良久，终于低声开口：
“可若不裹脚，你如何参选？如何嫁人？”
林格格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环——她必须给母亲一个“体面”的台阶。
“额娘，您见过洋人女子的脚吗？”她压低声音，“她们不缠足，照样嫁王公贵族。如今皇上都学英文、穿西装，若我有一双天足，反倒显得咱们家开明。”
母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林格格知道她动摇了——**满人原本不缠足，这是汉军旗学来的规矩**。
“再说……”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您舍得看我夜夜疼得哭醒吗？听说醇亲王福晋就是因为女儿裹脚时哭得太惨，最后退了婚约……”
母亲猛地抽回手，但林格格看见她眼底的泪光。
4. 婉清的搅局
就在此时，珠帘哗啦一响——
“姐姐怎么还在聊闲话？”婉清笑吟吟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双绣花鞋，“崔嬷嬷说了，明日裹脚，得先试试鞋样。”
那双鞋小得可怕，鞋尖上缀着珍珠，像一只华丽的囚笼。
林格格冷笑：“妹妹这么热心，不如自己穿？”
婉清掩唇轻笑：“可惜我是庶女，没资格裹这样的‘金莲’呢。”
母亲突然站起身：“都出去。”
婉清一愣，还想说话，却被母亲凌厉的眼神逼退。
5. 深夜的妥协
那晚，母亲独自来到林格格的闺房，手里拿着一封泛黄的信。
“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她轻声说，“她也没裹脚。”
林格格震惊地接过信纸，上面是满文写的：“脚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的。”
母亲长叹一声：“我会告诉老爷，说你体弱，经不起裹脚。但……”她顿了顿，“你得答应我，进宫后绝不能让人看见你的脚。”
林格格重重地点头。
母亲临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你这些‘西洋道理’，别让第二个人知道。”
6. 反抗的代价
翌日清晨，崔嬷嬷阴沉着脸离开郭布罗府。
而林格格“体弱免于缠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闺阁。
她赢了，但代价是——
“听说二小姐娇气，连裹脚都受不了。”
“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当皇后？”
流言蜚语中，林格格摸着自己完好的双足，笑了。
“至少，我还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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