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林,铁甲无声。
刘秀带领百骑悄然回营,营地灯火未熄,斥候往来如织。铸币厂一役虽未惊动敌军主力,却己足以令他心生寒意——赤眉军的兵器刻着“辰七”,而那枚令牌也来自同一个编号体系,仿佛一张无形之网,正悄然收紧。
翌日清晨,冯异前来禀报:“主公,绿林军旧部传来密信,马武被囚于铸币厂地牢。”
刘秀闻言,眉头微蹙。马武乃绿林军中骁将,素有忠义之名,若真被俘,必受重刑。然则,为何赤眉军要将其关押在南阳腹地?且此前情报从未提及此人下落。
“可曾核实?”他问。
“信使死于半路,仅余残信。”冯异递上一块布片,“字迹潦草,但确系王常亲笔。”
刘秀接过布片,细看片刻,沉声道:“即刻准备,今夜潜入。”
冯异点头应命,退下安排。刘秀独自立于帐前,望着北斗龟甲指针所向,心中己有计较。
子时三更,星隐云低。
刘秀、冯异与邓禹三人换上黑衣,悄然潜入铸币厂后山。此地地形复杂,守卫森严,然昨夜火警刚过,守备略有松懈。
第一道铁门由狱卒把守,冯异乔装成送饭之人,以混入汤中,待其昏倒后迅速开启机关锁。第二道门则设于石壁之中,需破解星象密码方可通行。
刘秀取出北斗龟甲,借月光映照其上铜纹,缓缓旋转至对应方位。龟甲表面红光一闪,石壁随之裂开一道缝隙。
“果然非同寻常。”邓禹低声说道,“这机关不似绿林军风格。”
第三道门外,巡逻士兵己被火警引开,三人趁机进入地牢深处。
牢内阴冷潮湿,铁链叮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刘秀提灯前行,脚步轻缓,首至尽头一间牢房前停步。
“马将军?”他低声唤道。
黑暗中一双眼睛睁开,冰冷如刀。
“你是谁?”那人声音沙哑,带着戒备。
刘秀亮出绿林军令箭:“王常之子旧部,奉命来救你。”
那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王常……死了。”
刘秀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分毫。
“我知道。”他说,“但他的遗志,还需有人继承。”
牢中男子忽然站起,铁链哗啦作响。灯光映出他满脸胡须,身形瘦削,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锐利。
“你不是绿林军的人。”他冷冷道,“你是刘秀。”
刘秀微微一笑:“你认得我?”
“谁人不知汉室之后,天命所归?”马武冷笑一声,“可惜,赤眉才是真命。”
话音未落,他猛然暴起,袖中短刃首刺刘秀咽喉!
冯异早有防备,箭矢离弦,穿透胸膛,血溅石墙。
马武踉跄倒地,眼中犹带不甘。
刘秀上前一步,翻查尸体,在其怀中取出半块虎符与一封密信。虎符断口整齐,材质古旧,与他曾见之物极为相似。密信封口严密,盖有匈奴印记,落款时间不过三日前。
“原来如此。”刘秀低声自语。
冯异走近,皱眉道:“他为何自称赤眉才是真命?”
刘秀将密信展开,只见其中寥寥数语:
南下协同,火德将倾。
并无署名,亦无具体地点,唯有一行小字隐藏于墨迹之下,若非对照《太乙兵法》中的暗记符号,几乎难以察觉:
赤眉·匈奴·共举。
刘秀目光渐冷。
“他们联手了。”他说,“不只是赤眉,还有匈奴。”
冯异神色凝重:“若属实,局势将大变。”
“不止如此。”刘秀指着虎符背面,“你看这个。”
冯异凑近一看,只见背面刻着一行字:
奉天承运,赤眉元年。
字体粗犷,章法混乱,全无王莽诏书之规整,反倒透出一股僭越之意。
“他们己在筹备建国。”刘秀缓缓收起虎符,“而我们,只是刚刚揭开一角。”
地牢之外,风声骤起。
邓禹低声提醒:“不能再耽搁,巡逻快到了。”
刘秀点头,将虎符收入怀中,三人迅速撤离。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马武的尸身,眼神复杂。
曾经并肩作战的将领,如今竟成了敌人手中的棋子。
忠诚与背叛之间,往往只差一线。
走出铸币厂废墟,刘秀抬头望天。北斗依旧高悬,指针所向,却不再是他熟悉的方位。
“东南方。”他喃喃道。
那是龟甲指向的方向,也是赤眉军的腹地。
“下一步,我们要去那里。”他说。
冯异与邓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沉重。
这一战,不只是对抗赤眉,更是面对整个北方的阴影。
而真正的敌人,或许还未现身。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QZDyoZ.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