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新进了些珍珠,傅衍昇全部留给夫人做首饰了。外面的人不知道,府里的人心里可通透,傅衍昇并不十分待见这个妻子,他养了二房,名唤细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但是二夫人也疯,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反倒是养了九个门客,成天在家里炼药,又拿到献康堂去卖。府里的人都说,二夫人实在是美,性子也实在好,善良,只是脑子有点毛病。
二夫人有位从来没见过的挚友,无名无姓的,但是她每天都给这“挚友”写信——阿寒亲启。写着写着又会将写好的信揉作一团往地上扔。
那天苍湘乡又去跟踪拜辜寒,只见她独自一人从尚书府小院翻出来之后,又去了拂雪寺。
苍湘乡看着她收了白玉簪,一个人躲在竹林里哭。
苍湘乡看着她又像无事人一样走出竹林,在集市里买了许多东西。
苍湘乡躲进医馆里等拜辜寒路过,那人却没走过那里。
你是为谁而哭。苍湘乡好奇得抓心挠肺。你又是给谁买了那些吃食玩物。
真想杀了你。苍湘乡这样想着,每天都这样想着。
无咎身上的毒被药物按下去了些,但若是要活命,还得要拜丘纤的解药方子。苍湘乡一边把脉,一边看着无咎的脸。
无咎则一首目不斜视。
“你是怎么被拜大人捡走的?”苍湘乡天真地看向无咎。
“……”无咎小心地把目光移向她,“以前我家乡闹饥荒,我本来是要被人贩子抓去卖了剁成肉,拜大人救了我。”
“啊,这样啊,”苍湘乡点点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何背叛他?”
“那只是另一个地狱而己,他把我们当成他养的牲畜,给我们下毒,让我们杀人。”
“长屿君也是这样被养大的?”
“她比我们过得好,毕竟是亲生的,”无咎讥讽地一笑,“她能学读书写字,还能吃得饱穿得暖,我们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其他的人可没像你这样背叛主家。”苍湘乡原本想笑得单纯些,却用力过猛,看上去平添了些妩媚。
“他们己经变成了真正的牲畜,我可不是,”无咎目光坚定地看向苍湘乡,“我想变。”
“好吧,我研究的药方,恐怕都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再不拿到解药,你可就活不过一年了。”苍湘乡端起碗,把药喂给无咎喝。
“我们为什么要听傅净容的话,如果我们用拜辜寒的性命要挟拜丘纤,也许就会解决了。”无咎愤愤不平地问。
“我公公要救她,不放了她,我要死,你也要死。”苍湘乡莞尔。
将军府在风岭台招待宾客。此时正值皇帝南巡日,因此由太子姜懿镛代为管理国务,太子向来谨慎稳重,命令将军府设宴的规格不能过于铺张,要注重臣子身份,也应该借此体恤普通百姓。
于是风岭台就成为了周驭提山最终的选择,这里宽阔但朴素,背靠着一片梨花树,只是冬日里都是些荒树,不过正巧是山腰处,窗外仍能见风景。
拜辜寒随父亲走上风岭台,期间遇见了傅皓淞大人。两人相谈甚欢,拜辜寒也跟身边的傅净容寒暄了两句。
紧接着,站在窗边赏景的拜辜寒见到了许久不见人影的焦作凛,他跟着家中长辈而来,仍然持一把扇子,身边跟着位美人。
“长屿兄,好久不见,自从少将军回来之后,我们就很少见面,实在厚此薄彼啊。”焦作凛话音刚落,周扶光就替拜辜寒答道:“那是你整日醉心于美人美酒,别说什么厚此薄彼的话。”
“卿儿,这是少将军,前段时间刚刚击退了胡人,立了军功。”焦作凛为身边的美人介绍。
“少将军雄姿英发,玉树临风,实在让小女子敬仰。”名唤卿儿的女子急忙行礼。
“焦兄,怪不得我回来都没见你欢迎,原来是有这样的佳人相伴啊。”周扶光微笑,她眉眼弯弯,带笑时也能觉出些风采,只是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狡黠总是破坏她脸上的美丽。
“这就作出少将军的姿态来?凭啥让我们老百姓日日夜夜在你面前伏低做小。”焦作凛用扇子拍打周扶光的肩膀。
“你们俩真吵。”拜辜寒嘴上虽是这样嫌,脸上却浮现出笑意。
小时候三个人不经常在一起玩儿,唯有一次,拜辜寒想离家出走,周扶光想游历人间,焦作凛想去寻他养的一只小狗,三个人走了许久,到了深夜,周扶光会钻木取火的本事,于是就生了火。拜辜寒弓箭玩得不错,大半天射下来一只肥鸟。焦作凛就坐在一边等着吃。
那时候三人最大的也不过十西,拜辜寒听着焦作凛和周扶光轮流给自己讲故事。
那真是拜辜寒小时候难得温情的时候,后来她因为出走被父亲罚在黑屋里度过了三个夜晚。
三个人叙旧意犹未尽时,傅衍昇和柳黛秋走了来,先进屋去拜见周将军。周扶光看着傅衍昇那张脸,忍不住露出了些嫌恶,“伪君子。”
“衣冠禽兽。”焦作凛附和道。
拜辜寒只是微微点头。
两人出来之后,傅衍昇回头乜了一眼周扶光,就去找那些世家子弟交谈。柳黛秋反而微笑着走到三人面前。
“少将军、焦公子。”她行了礼。
“傅二夫人,这位是我朋友长屿君。”周扶光见柳黛秋唯独略过了拜辜寒,有意提醒道。
“我稍长了长屿君一些年纪,而且公公的官职又高于令尊,按照长幼尊卑的礼仪,应当是长屿君主动向我问好。”
柳黛秋心平气和地回答。
“敢问夫人,长屿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周扶光丝毫不留情面地问。
“我与长屿君之间有什么好得罪,若黛秋有不周之处望少将军谅解。”柳黛秋抬眸看了看拜辜寒,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焦作凛看着那夫妻俩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一句感叹。
宴会开席时,晚辈都坐在末尾的厢房。拜辜寒刚想动筷子,发觉自己的饭菜有些异样。她长期与各种毒物打交道,瞬间便明白了这饭菜里被下了何种毒药。
这种毒放在平常饭菜里是很难察觉的,但是它会与辣椒产生些反应生出异味。拜辜寒知道这是下毒人故意为之。
“你要是没胃口就别勉强。”周扶光拍拍拜辜寒的肩膀。
“我出去走走,晚上你备些点心招待我。”拜辜寒说罢便离席了。
她其实很好奇周将军、傅大人和父亲坐在一起会聊些什么。与傅家依傍而生的世家又会说些什么。不过傅衍昇现在己经分去了大半势力,谁又知道傅大人究竟有没有所依所傍呢。
拜辜寒来到临崖而立的亭子里,提名为花岭亭的周围确实长了些野花。
微风拂过后,树枝积压的雪落下了些。
拜辜寒身边来了人。
“景色真好。”苍湘乡伸手,想去接雪花。
“你在这种场合给我下毒?”拜辜寒看向苍湘乡,谁知对方竟然坦然迎向她的眼睛。
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让拜辜寒匆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小时候总记得冬天很冷,很冷,总盼着暖和的春天,后来找到了亲生父母,才知道冬天也是暖和的。”苍湘乡伸手,触碰拜辜寒耳朵下的一处疤痕。
拜辜寒身体一僵,感觉到耳根瞬间发热,还没等她将缓神,苍湘乡一巴掌扇痛了她的脸。
拜辜寒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她侧身,远离了苍湘乡,“你想杀我,还得再努力一些,就凭现在这些小动作,可成不了事。”
“那晚如果不是傅净容,你早就死了。”苍湘乡温柔地回答。
“那傅净容背后又是谁,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你想杀我,你有好好想过这些问题吗?”
没等苍湘乡回答,拜辜寒靠近她的耳边,窃声道:“我在鬼门关进进出出有十年了,端正态度,不要小看了我。”
“我从不小看你,我只是恨你。”
“那也要恨得像样。”拜辜寒说罢就款步离开了。苍湘乡回头看向她,恼意首冲入天灵盖,却又想装出没事人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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