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村里出现了山匪，据说是从泈州长途跋涉而来。这些山匪会抢劫路过的商车，为了方便，居住在下芝村附近。一开始下芝村的居民还十分惶恐，首到与山匪相安无事一个月之后，开始放松警惕。
前几日，村头朱家即将出嫁的女儿被山匪掳去，村民们才又开始心生畏惧。恰逢新年将至，每家每户都把家门锁得紧。
湘乡跟家里的客人越发熟悉之后，发现柏寒是真的不太爱说话。平时就喜欢坐在屋顶或者树干上不知道发着什么呆。湘乡为此专门搭了个梯子，方便自己爬上去陪她。
临近新年的夜晚，湘乡拿着两瓶梅子酒爬上屋顶，在柏寒身边坐下。
“再这样下去，这个房顶又要翻修咯。”她一边喝酒一边委婉埋怨道。
“抱歉，我喜欢高的地方。”柏寒只是一个目光平静地扫向湘乡，湘乡的姿态突然别扭起来，微微挪开了点距离。
“过年的时候，村子里就会比往常热闹些，”湘乡悄悄看向柏寒，“我们喜欢在大院子里围着火做游戏，吃家里熬的糖，然后让小孩放鞭炮赶年兽，到时候你就能见识了。”
过年。多么陌生的字眼。以往热闹的春节，拜辜寒都躲在自己的小屋里，那里寂静无声，她只有自己用笛子吹一首曲子。
“我跟着你走就好了。”
柏寒这样的说法，让湘乡心里无端地开心。
她们没再闲谈，首到拜辜寒拿出一支银簪，簪头是白玉所制的玉兰花，她递向湘乡，“这是我自己打出来的，此簪名为人间第一春，你的生辰在春天，送给你。”
湘乡惊讶地接过银簪，看着手心里漂亮的首饰，她热泪盈眶。
“这能卖不少银两呢，可以买许多药材。”
“事实上，它并不值钱，有钱的人会买比这更漂亮的，这样没有价值的首饰，平民百姓花大价钱买回去显得不值得。”
“你手艺这样精巧，却连烧火做饭都不会。”
湘乡听着柏寒说话，心跳如雷，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是将木簪取下，珍惜地戴上银簪。
“阿寒……我想说，我希望你不要走了。”
湘乡说罢，才试着看向对方。
“我不能留下。”柏寒的答案果然如此，湘乡收回自己的目光。
“你可以常来我这玩，说不定那时候我己经在镇上开了医馆，像师父以前那样。”湘乡憧憬着遥远的以后。
湘乡在过年前，给每家每户准备了安神的草叶，经过处理晒干后可以泡水也可以加入香灰里，有安神的作用。
那天师父苍棠时照例回了下芝村，在她位于半山腰的草屋等湘乡。
湘乡带着拜辜寒见了师父。
在大雪纷飞的草屋外，拜辜寒平静地向长辈行礼，苍棠时却看着门外的少年，迟迟没有让她进屋。
“师父，她是我的朋友，今年村子里打算一起烤鹿肉吃，就是柏寒猎到的。”湘乡蹲在师父的案边，为她的客人说话。
“长得倒是跟我的故人有几分相似。”苍棠时审视着少年的眉眼，最终还是让她进屋了。
“最近出了大事，朝中死了个大人物，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你要对陌生人多留心些。”苍棠时对徒弟讲话，又倒了杯茶推到拜辜寒面前。
“师父害怕什么，下芝村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呐，那些远在天边的事向来与我们无关。”湘乡并不放在心上。
“这个人死得蹊跷，据我所闻，大概率是慢性毒药毒发而死，尸体奇臭无比，非常人能忍，都是最近那面具刺客搞得城里气氛压抑，官府封锁了许多地方，全城通缉，连商队都难入城了。”苍棠时不禁感叹。
“面具刺客？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湘乡睁大眼睛。
“谁知道，虽说很早就有传言，这几年城里那些没头没尾的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做的，那个人应该是为傅皓淞大人效力，毕竟他受益良多。”
苍棠时握住湘乡的手，“村子里也要注意安全，即便都是些平民百姓，与城里的人产生不了纠缠，但这样诡踪迹诡异的凶手，还是让人心生恐惧。”
“师父，您可别吓我了。”湘乡下意识地往柏寒的方向靠。
“哟，新簪子，挺漂亮的。”苍棠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柏寒。
湘乡脸红了，故作镇定道：“这是阿寒姑娘当借住在我家的报酬给我的。”
“那寒姑娘还真是给对东西了，湘乡最喜欢这些小首饰。”苍棠时言罢，将两个人赶走，想自己休息会儿。湘乡走之前，拿走了师父给她的新年礼物。
一些瓶瓶罐罐的药膏，还有一盒胭脂。
那胭脂闻起来一阵清香，湘乡甚是喜欢。回家后，她忙着要给自己和柏寒涂点。
她的手指点在柏寒的嘴唇上，说不出来的亲密。一方面是吝啬，另一方面是觉得羞，就只给柏寒分了一点在唇上。不过妆效甚好，柏寒看上去更俊秀了些。
湘乡好奇地问：“你可有用过这些？”
用这些有气味的东西，很容易暴露自己。拜辜寒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简略而诚实地回答：“没有。”她有点心不在焉。
焦鼐死了。这是她的任务，但是她不知道现在父亲如何。
如果她一首躲在这里，当然是不现实的。如此看来，父亲其实希望把刺客与傅皓淞大人联系在一起，他确实在帮忙，与此同时他也在埋一条线。
她很在意这一点。她很在意父亲的意图，以及父亲究竟是单纯地利用她，还是对她有些担心。
“我明天捣些花汁出来做香皂，春节那天洗得干净些，身上有香味，人才会心情好。”湘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发呆的柏寒。
对方没有在听她说话，让她心里有些郁闷。
“我之前上街买了些香料，也送给你，”谁知道柏寒竟然接上了她的话，“你药箱旧了，我也买了新的给你，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总是抱着药箱，背着轻松些。”
“你这样好，我春节做拿手菜给你。”湘乡心中窃喜，却表现得淡定非常。
“还有这个，”柏寒起身，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湘乡手里，“最近村里有山匪出没，虽然我总跟着你，但以防万一，这个可以用来防身，我磨得非常锋利，平时不要拿出来玩。”
“可是……”
湘乡话未出口，柏寒却无厘头地拥抱了她。
瞬间，湘乡的脸奇怪地发烫，身体也有些颤抖。
“你有些像我妹妹，心地也很善良，为人品行端正，聪慧伶俐，以后定会如你所愿在镇上开一家医馆，没有我，一样好。”
“嗯。”湘乡点头。
柏寒只是有些想她妹妹了。湘乡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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