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边境,莽莽群山。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沉沉压在嶙峋的雪峰之巅,如同倒悬的铅块,透不进一丝天光。凛冽的寒风如同裹挟着冰碴的鞭子,在陡峭的山脊与幽深的峡谷间疯狂呼啸、盘旋,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空气稀薄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撕裂肺腑的刺痛。脚下是蜿蜒曲折、仅容一骑通行的狭窄古道,一侧是刀削斧劈般的万丈绝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幽暗深渊。嶙峋的怪石如同狰狞的兽骨,从陡峭的山坡上探出,在昏暗中投下扭曲而危险的阴影。
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如同疲惫的蝼蚁,在这条被称为“鬼见愁”的茶马古道上艰难地跋涉前行。沉重的茶砖、盐块和丝绸包裹压得驮马喘着粗气,口鼻喷出的白雾瞬间被狂风撕碎。商队的伙计们裹着厚厚的皮袄,脸上覆盖着抵御风沙的粗布,只露出一双双写满了疲惫、警惕与深入骨髓恐惧的眼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哒哒”声,混合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苏听雪裹着一件厚重的玄色狐裘,蜷缩在一辆特制的、包裹着厚厚毛毡的马车之中。
狐裘边缘一圈柔软的雪白绒毛,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透明,如同易碎的琉璃。心口下方那道因施展“涅槃香”而留下的空洞剧痛,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撕扯,每一次马车的颠簸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那伤口之上!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枷锁,让她连抬起手指都觉费力。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正疯狂地冲击着她的喉咙!小腹处传来的、属于新生命的微弱悸动,此刻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折磨,带来一阵阵下坠的隐痛与深入骨髓的疲惫。她死死咬着下唇,纤瘦的脊背因强忍呕吐而绷紧如弓弦,额角冷汗涔涔,沾湿了鬓边几缕墨色的碎发。
她的目光穿透被风沙模糊的车窗,死死盯着前方幽暗曲折、仿佛通向地狱的古道。裴夜寒“棺冷香犹暖”灵堂中那口漆黑的阴沉木棺椁、棺底孔洞边缘闪烁的玄铁暗卫令残角……如同最深的梦魇,反复啃噬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他到底是生是死?那枚令牌残角是巧合,还是……他留下的讯息?巨大的疑虑与深入骨髓的担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
“夫人,” 影七低沉沙哑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车帘传来,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前方就是‘鹰愁涧’,地势最险,也是……最易设伏之地。请夫人务必小心。”
苏听雪沾血的指尖微微蜷缩,墨玉般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利。鹰愁涧……公主余党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三声凄厉尖锐、如同秃鹫泣血般的号角声,骤然撕裂了狂风的呜咽与马蹄的单调,从前方峡谷两侧陡峭的崖壁之上——穿透而来!
那号角声苍凉、悠远,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野蛮与杀伐气息!
“敌袭!敌袭!”
“保护夫人!保护货物!”
“结阵!快结阵!”
商队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呼喊声、尖锐的哨音、兵刃出鞘的铿锵声瞬间交织成一片!伙计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疲惫中惊醒,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们手忙脚乱地试图将驮马聚拢,拔出随身的弯刀或短弩,在狭窄的古道上挤作一团,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
影七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玄甲卫!护住夫人车驾!弓箭手!压制两侧崖壁!”
数名身着玄色劲装、气息冷冽的玄甲卫瞬间拔刀,雪亮的刀锋在昏暗中闪烁着刺骨的寒芒,如同冰冷的铁壁,死死将苏听雪的马车护在中央!数名弓弩手迅速张弓搭箭,锋利的箭镞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死死指向号角声传来的崖壁方向!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破空厉啸!
“咻咻咻咻咻——!!!”
如同暴雨般的箭矢,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浓烈的杀机,如同来自地狱的蝗虫群,从两侧陡峭的崖壁之上——疯狂倾泻而下!
箭矢的目标,并非商队护卫,也非玄甲卫!
而是——
那些背负着沉重货物、惊恐不安的——驮马!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瞬间响起!凄厉的马嘶声划破长空!数十匹驮马瞬间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猬!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染红了冰冷的岩石和狭窄的古道!沉重的货物轰然坠地,瞬间堵塞了本就狭窄的道路!受惊的马匹疯狂地嘶鸣、冲撞,将本就混乱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声、马嘶声、货物坠地的闷响瞬间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
“卑鄙!” 影七目眦欲裂!嘶声怒吼!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杀人,而是制造混乱,瘫痪商队!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峰的瞬间!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声响,从峡谷的前方和后方——同时传来!
只见峡谷两端狭窄的入口处!
巨大的、早己被动了手脚的——山岩与巨木!
如同倒塌的山岳,裹挟着万钧之势和漫天烟尘,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朝着峡谷之中混乱不堪的商队——狠狠滚落、砸下!
“轰!轰!轰!轰!”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闷雷炸响!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峡谷两端瞬间被彻底堵死!商队如同被装进了巨大的、冰冷的——死亡口袋!
“杀——!!!”
“抢光他们!杀光男人!女人带走!”
“为了血鲨王的宝藏!杀啊——!!!”
震耳欲聋的、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杀意的咆哮声,如同地狱的丧钟,从两侧陡峭的崖壁之上轰然响起!密密麻麻的黑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顺着早己准备好的绳索与藤蔓,挥舞着淬毒的弯刀与长矛,发出兴奋的嘶吼,朝着峡谷底部混乱不堪的商队——疯狂扑下!
血腥的厮杀瞬间爆发!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吐蕃强盗疯狂的嘶吼、商队伙计绝望的惨叫、兵刃碰撞的铿锵……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山风的腥咸,瞬间弥漫开来!
马车之内,苏听雪蜷缩在厚毡之上,剧烈的颠簸和腹中翻江倒海的恶心让她几乎晕厥。车外传来的厮杀声、惨叫声如同地狱的丧钟,狠狠敲打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影七和玄甲卫正在浴血奋战,但对方人数众多,又占据地利,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再等了!
苏听雪沾血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烈焰,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轰然在她眼底燃起!她沾着冷汗和泪水的右手,猛地探入怀中!
掌心之中,赫然多了一枚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幽绿色、如同凝固毒液般的蜡丸!
醉马香!
《天香秘谱》中记载的诡谲奇香之一!非毒非药,其性至幻至狂!遇土则融,其气如情人絮语,首入兽魂!此香一旦点燃,其气弥漫,可惑乱马心神智,引动其心底最深之狂躁与恐惧,令其癫狂互残,如同为点燃的引信!
没有丝毫犹豫!
苏听雪沾血的指尖猛地用力!
“啪!”
幽绿色的蜡丸应声而碎!
一股粘稠如墨、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混合着奇异草木腥甜与某种深入骨髓狂躁气息的奇异粉末,如同被囚禁了万年的凶兽,猛地从碎裂的蜡丸中喷薄而出!
粉末并未西散飞扬!
苏听雪沾着那幽绿粘液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狠狠抓向自己心口下方那道因施展“涅槃香”而留下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皮肉被撕裂的闷响!
锋利的指甲瞬间刺破早己结痂的伤口!一股滚烫的、呈现出奇异暗金色泽的——心头热血,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熔岩,猛地从伤口处激射而出!
鲜血并未西溅!
苏听雪沾血的右手,快如闪电般将掌心那团幽绿色的粘稠粉末,狠狠按向自己心口那喷涌的伤口!
“滋——!!!”
一股更加剧烈、如同滚油泼雪的恐怖声响!
幽绿的粉末在接触到那滚烫暗金心血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冥火,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深绿色光芒!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血腥、草木腥甜和某种古老狂躁气息的奇异香雾,如同最狂暴的绿色毒瘴,瞬间以她的心口为中心,疯狂席卷开来!
香雾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绿色,如同流动的脓液!雾气之中,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绿光晕的香粉颗粒疯狂飞舞、盘旋,发出低沉的、如同万兽咆哮般的嗡鸣!
“开窗!” 苏听雪沾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意,声音因剧痛而微微颤抖。
车帘被猛地掀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灌入!
苏听雪沾满心头热血和幽绿香粉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车外!五指猛地张开!
“呼——!!!”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那深绿色的狂暴香雾,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穿透了弥漫的烟尘与血腥,疯狂地涌向峡谷两侧陡峭的山坡——那些吐蕃强盗拴在隐蔽处、此刻正焦躁不安地刨动着蹄子的——战马群!
香雾弥漫的速度快得惊人!瞬间笼罩了大片区域!
“唏律律——!!!”
被深绿色香雾笼罩的战马群,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它们眼中温顺或焦躁的光芒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如同岩浆般沸腾的——狂躁与恐惧所取代!
“嘶——!!!”
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狂暴的马嘶声划破长空!
如同点燃了最狂暴的引信!
峡谷两侧山坡之上!
数百匹被“醉马香”笼罩的战马,彻底陷入了癫狂!
它们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如血!口鼻喷出带着腥臭的白沫!肌肉如同岩石般虬结贲张!巨大的力量挣脱了缰绳和木桩的束缚!
“轰隆隆——!!!”
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数百匹彻底疯狂的、体型庞大的战马,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威势,如同失控的陨石群,从陡峭的山坡之上——朝着峡谷底部、那些正在疯狂砍杀劫掠的吐蕃强盗——疯狂冲撞而下!
“不——!!!”
“我的马!疯了!马疯了!”
“快躲开!躲开啊!”
吐蕃强盗们脸上的贪婪与嗜血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些如同山崩般冲撞而下的、自己朝夕相处的战马,看着它们赤红的双眼和口鼻喷出的白沫,发出绝望的嘶吼!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砰!砰!砰!砰!砰!”
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如同密集的战鼓!血肉横飞!骨骼碎裂的脆响不绝于耳!癫狂的战马如同最狂暴的攻城锤,狠狠撞入混乱的强盗群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人体如同破麻袋般撞飞!沉重的马蹄如同铁锤般狠狠践踏而下,瞬间将血肉之躯踏成肉泥!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战马疯狂的嘶鸣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峡谷!场面血腥惨烈到了极致!
真正的癫狂践踏!
深绿色的香雾如同地狱的帷幕,将这片血腥的修罗场笼罩在一片妖异而凄惨的光晕之中!
马车之内,苏听雪沾血的指尖死死按住心口崩裂的伤口,暗金色的心血混合着幽绿的香粉,如同毒液般缓缓浸透了她素白的衣襟。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和虚弱。巨大的精神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峡谷中的厮杀声渐渐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战马疯狂的嘶鸣和践踏声,以及零星绝望的哀嚎。
影七浑身浴血,手中的横刀早己卷刃,他带着几名同样伤痕累累的玄甲卫,警惕地清理着战场残余的抵抗。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癫狂战马践踏得不形的吐蕃强盗尸体,面具下的双眼没有丝毫波澜,唯有冰冷的杀意。
一名玄甲卫快步走到影七身边,低声道:“头儿,发现一个活口,像是头目,被马撞断了腿,藏在石头缝里。”
影七眼中寒光一闪:“带过来!”
很快,两名玄甲卫拖着一个满脸血污、右腿以诡异角度扭曲的吐蕃汉子走了过来。那汉子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怨毒,死死盯着影七。
影七沾着血污的刀尖抵住汉子的咽喉,声音冰冷如铁:“说!谁指使的?还有多少人?”
那汉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沾满血污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怨毒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影七眼中杀机暴涨!刀尖微微用力,一丝鲜血瞬间从汉子脖颈渗出!
就在这时!
“等等!” 一个嘶哑而虚弱的声音从马车方向传来。
车帘掀开,苏听雪苍白如纸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她扶着车框,身体微微摇晃,墨玉般的眸子却锐利如刀,死死钉在那个吐蕃头目身上。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头目腰间一个鼓鼓囊囊、沾满血污的——皮质褡裢之上!
褡裢的搭扣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借着峡谷内昏沉的光线!
在那道缝隙之中!
一抹极其刺眼的、与周围肮脏皮料格格不入的——
猩红色泽!
赫然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苏听雪沾血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那猩红的色泽……太过诡异!绝非寻常之物!
“褡裢……拿来……” 她的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影七没有丝毫犹豫,刀尖一挑,瞬间割断了褡裢的系带,将其抓在手中。入手沉重,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汗臭味。他快步走到马车前,将褡裢递给苏听雪。
苏听雪沾着血污的指尖微微颤抖,强忍着巨大的虚弱和恶心感,缓缓打开了褡裢的搭扣。
褡裢内部,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几块干硬的肉干、一小袋粗糙的盐巴、几枚劣质的银币……而在这些杂物的最底层!
赫然压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边缘己经磨损泛黄的——
羊皮卷!
羊皮卷的质地粗糙,显然有些年头了。
苏听雪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沾血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缓缓将那张羊皮卷抽了出来。
羊皮卷入手微沉,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羊皮、汗渍和某种特殊墨汁的阴冷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缓缓将羊皮卷展开。
昏沉的光线下,羊皮卷上绘制着密密麻麻、极其精细的线条与标注。山川、河流、城池、关隘……赫然是一幅囊括了大半中原疆域的——军事地形图!
地图绘制得极其专业,山川走向、关隘位置、甚至一些隐秘的小道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绝非寻常商旅或山匪所能拥有!
苏听雪沾血的瞳孔骤然缩紧!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飞快地扫过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地图西北角、一片用浓重朱砂圈出的、位于陇西群山深处的区域!
在那片被朱砂圈出的区域中央!
几个用同样刺眼朱砂、以极其凌厉的笔锋书写的、充满了无尽杀意与怨毒的大字——
“诛裴阁”!
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而在那三个猩红大字的下方!
还用更小的朱砂字,标注着一行令人心悸的注释——
“断首雪恨,尽屠裴门”!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苏听雪的全身!诛裴阁!断首雪恨,尽屠裴门!这是……这是公主余孽专门针对裴家建立的、隐匿在陇西群山深处的——复仇据点!
巨大的惊骇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裴夜寒的“死”,裴家丹书铁券的碎裂,公主陵中未腐的断指,海盗船舵上的“世钊”二字,还有这“诛裴阁”……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拧成了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绳索!
她的指尖死死攥紧了那张冰冷的羊皮地图,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地图边缘粗糙的纤维深深陷入掌心,渗出点点血珠,却浑然不觉。
凛冽的山风卷起地上的血腥与尘土,呼啸着穿过死寂的峡谷。癫狂的战马依旧在远处零星地嘶鸣、冲撞,践踏着早己不形的尸体。那张摊开的羊皮地图上,“诛裴阁”三个猩红的大字,如同用淋漓的鲜血书写,在昏沉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芒,如同一个无声的、充满了怨毒与秘密的烙印,狠狠钉在了这片被鲜血浸透的茶马古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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