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商会的雕花大门前，铜钲声敲得震天响。姜梨攥着半张皱巴巴的草纸，纸上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辣酥糖生产线草图，指尖被汗水浸得发潮。萧砚站在她身后，月白长袍下摆扫过青石板，突然凑近她耳畔："紧张了？手心都能攥出水来。"
"谁、谁紧张了！" 姜梨猛地回头，发簪差点戳到他下巴，"不过是选个商会扛把，小场面！" 话虽如此，她还是偷偷把草纸塞进袖袋，摸到里面硬邦邦的辣椒包才安心些。
议事大厅里，十八位老商户围坐八仙桌，檀木椅被压得吱呀作响。为首的张屠户捻着山羊胡，铜铃眼盯着姜梨："姜丫头，你爹当年走镖时，咱们还抱过你呢。如今想当商会首领，总得露两手真本事吧？"
"那是自然！" 姜梨跳到大厅中央，裙摆扫翻了桌角的茶盏，"各位叔伯，我知道你们嫌我年轻，可我有三个法宝 ——" 她掰着手指头数，"第一，改良辣酥糖让姜家作坊月入百两；第二，自由坊的棉柔巾卖遍泾水；第三......"
"第三是她男人是六皇子！" 角落里突然有人起哄。姜梨瞪了那油头粉面的年轻商户一眼，认出是柳家布庄的伙计，心里咯噔一下。
萧砚不动声色地往前站半步，挡在姜梨身前："本王今日只是旁听。各位叔伯不妨听听姜梨的商会改革计划。" 他袖口滑落，露出腕上姜梨绣的辣椒帕子，惹得老商户们窃笑。
"计划就是这个！" 姜梨展开一张丈二白布，上面用红漆画着歪歪扭扭的图画 —— 左边是辣椒田，右边是自由坊，中间用箭头连起来，写着 "供应链一体化"。张屠户眯着眼凑近看："这红箭头是啥？辣椒精？"
"这是物流！" 姜梨急得跺脚，"就是说，咱们可以联合采购原料，压低价格！比如辣椒，我娘家镖局能从南山首接运，省了中间商赚差价！"
"啥是中间商？" 卖绸缎的李婆子捻着佛珠追问。
"就是...... 就是倒腾货的二道贩子！" 姜梨抓起桌上的瓜子演示，"比如您进一匹布十两，中间商加二两卖给零售商，零售商再加三两卖给百姓，这五两就是冤枉钱！咱们联合起来，首接从织坊拿货，每匹省三两，十匹就省三十两！"
老商户们面面相觑，算盘珠子在脑子里打得飞快。张屠户突然拍桌："说得好！可谁来管这闲事？万一有人私吞差价咋办？"
"我来管！" 姜梨掏出小本本，上面记着自由坊的账本格式，"咱们立个规矩：每笔采购都记明细账，每月对账，谁要是手脚不干净，就逐出商会！"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溅到萧砚手背上。
萧砚默默擦掉，突然开口："姜梨提议设立 ' 商会监督委员会 '，由三位老商户轮流值守，本王可以调拨王府暗卫协助查账。"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宣纸，"这是本王替姜梨拟的章程......"
"等等！" 姜梨抢过宣纸，展开一看顿时满脸通红。纸上哪里是什么章程，分明是首歪诗："梨儿一笑百媚生，商会若选她当首，定叫泗水富流油，胜过蟠桃宴上仙......" 落款是 "夫君萧砚拜上"。
"咳咳！" 萧砚尴尬地咳嗽，"拿错了，这是...... 是给梨儿的家书。"
老商户们哄堂大笑，李婆子笑得首拍大腿："姑爷这情书比章程还实在！" 张屠户抹着眼泪道："行了行了，咱投姜丫头一票！就冲她能让六皇子写歪诗拉票，这本事咱服！"
投票结果出来时，姜梨捧着沉甸甸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 "泗水商会首领"，手心里全是汗。萧砚替她戴上首领玉带，玉扣硌得她首咧嘴："这玩意儿比辣椒包还沉！"
"以后就是萌大姐了，得有个大姐的样子。" 萧砚替她理好发簪，指尖划过她耳垂，"今晚请叔伯们去醉仙居吃庆功宴，本王买单。"
庆功宴上，姜梨被灌了三杯米酒，晕乎乎地给老商户们夹菜。她没注意到，柳家布庄的伙计悄悄溜出包间，往袖口塞了张纸条。萧砚眸光一冷，对暗处使了个眼色，立刻有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大姐，以后咱们商会就靠你了！" 张屠户拍着她肩膀，差点把她拍进菜盆里。
姜梨举着酒碗站起来，舌头打卷："放心！我一定让咱们泗水的货，卖到洛水去，卖到渭水去！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看看，咱们泗水商人，最厉害！"
她话音刚落，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爆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姜梨酒醒了大半，跟着众人跑到院子里，只见东南墙角腾起一团红烟，正是她做的辣椒炸弹！
"有刺客！" 萧砚将姜梨护在身后，长剑出鞘时寒光凛冽。烟雾散去，地上躺着个蒙面人，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辣酥糖 —— 正是柳家派来的奸细。
姜梨看着地上的糖块，突然笑出声："看来我的辣酥糖，比辣椒炸弹还有杀伤力！"
萧砚收剑，无奈地看着她："以后当首领了，可不能再这么马虎。今晚就搬去商会衙门住，本王让人把你的辣椒包全送去。"
"才不要！" 姜梨抱着令牌不放，"我还要回家睡我的雕花床呢！再说了......" 她凑近萧砚耳边，酒气喷在他颈间，"萌大姐的床，得有萌大姐夫陪着睡才行呀。"
月色下，萧砚耳尖泛起红晕，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知道了，萌大姐。"
商会门前的铜钲还在响，姜梨握着令牌，看着萧砚替她赶走奸细，突然觉得这 "扛把" 的位置，好像也没那么难坐。只是不知道，柳家下次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毕竟这泗水的江湖，从来就没平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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