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的葬礼在五天后举行。八路军总部特别批准,将他的遗体安葬在晋西北抗日英雄陵园,与牺牲的八路军将士同眠。出人意料的是,重庆方面也发来唁电,追授楚云飞陆军中将军衔,并派来一名特使参加葬礼。
葬礼当天,天空飘着细雨。李云龙、丁伟和孔捷三人作为护灵人,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晋绥军358团残部约八百人全副武装跟随其后,每个人的枪口都朝下,以示哀悼。
"老李,你看那边。"丁伟低声示意李云龙看向陵园入口处,"那个穿中山装的,就是重庆派来的特使周佛海。旁边那个晋绥军少将,据说是楚云飞的继任者,叫阎子明。"
李云龙眯起眼睛打量那个身材魁梧的晋绥军将领。阎子明约莫西十岁上下,方脸阔口,眉宇间透着一股戾气,与儒雅的楚云飞形成鲜明对比。
"这阎子明什么来头?"李云龙小声问道。
"阎锡山的远房侄子,有名的反共顽固派。"孔捷接过话头,"据说在晋南杀过不少我们的人。"
李云龙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葬礼按部就班地进行,当楚云飞的棺木缓缓降入墓穴时,358团的士兵们齐齐举枪对空鸣放,枪声震彻山谷。
仪式结束后,周佛海和阎子明径首走向李云龙三人。周佛海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久闻李团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气概。"
李云龙不卑不亢地敬了个军礼:"周特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周佛海转向阎子明:"这位是358团新任团长阎子明少将。今后晋西北的防务,还要仰仗诸位精诚合作啊。"
阎子明草草回了个礼,眼神中透着轻蔑:"楚团长生前与贵部过从甚密,可惜啊..."他故意拉长声调,"军人嘛,还是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李云龙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发作,丁伟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角。孔捷赶紧打圆场:"楚团长为国捐躯,是我们共同的损失。当前大敌当前,团结抗日才是正道。"
周佛海笑着点头:"孔团长说得对。对了,委员长特意嘱咐我,邀请三位择日到重庆一叙,共商抗日大计。"
这个邀请来得突然,三人面面相觑。李云龙率先反应过来:"多谢委员长美意。不过前线战事紧张,容我们请示八路军总部后再做定夺。"
寒暄几句后,周佛海和阎子明告辞离去。望着他们的背影,李云龙啐了一口:"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丁伟皱眉道:"老李,这事蹊跷。重庆方面一向视我们为眼中钉,怎么突然热情邀请?"
"八成是鸿门宴。"孔捷分析道,"现在楚云飞不在了,阎子明肯定要改变358团的立场。咱们得早做准备。"
三人边走边谈,刚出陵园大门,一个358团的参谋匆匆跑来,递给李云龙一封信:"李团长,这是楚团长生前嘱咐,如果他牺牲了,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李云龙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小心阎,他有日本背景。樱花计划未结束。——楚"
"果然有问题!"李云龙将纸条递给丁伟和孔捷,"楚云飞临死前就想提醒我们。"
当天晚上,铁三角在独立团团部召开紧急会议。赵刚拿着总部刚发来的密电:"延安指示,重庆方面近期与日军秘密接触频繁,可能有媾和动向。要求我们提高警惕,同时加强对晋绥军的统战工作。"
李云龙叼着烟斗,眉头紧锁:"阎子明这王八蛋要真敢投敌,老子第一个灭了他!"
"不能鲁莽。"赵刚劝道,"现在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行动反而会授人以柄。"
正讨论间,哨兵报告说358团派来联络官,有要事相商。来人是个年轻的上尉,自称是楚云飞的旧部。
"李团长,阎团长命令我部明日开拔,移防李家镇。"上尉压低声音,"但我发现团部最近来了几个生面孔,半夜还经常有神秘电台信号。楚团长生前交代过,若有异常要立即向您报告。"
李云龙眼中精光一闪:"你们团现在还有多少楚团长的老部下?"
"不到三分之一。阎团长带来了一批新人,安插在关键岗位。"上尉犹豫片刻,从靴筒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昨晚我偷拍的密电码,请您过目。"
赵刚接过纸条,仔细研究后脸色大变:"是日军的加密方式!内容是要358团配合日军第36师团,三日后对我根据地实施东西夹击!"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好个阎子明,果然当了汉奸!"
丁伟比较冷静:"这事得核实清楚。万一是敌人的反间计呢?"
"宁可信其有。"孔捷提议,"咱们先暗中准备,同时派人密切监视358团动向。"
经过彻夜讨论,铁三角制定了应对方案:一方面派侦察兵监视358团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秘密调动部队,在李家镇方向设下埋伏。为防打草惊蛇,表面上一切如常。
第二天拂晓,李云龙刚躺下休息,冯楠急匆匆推醒他:"老李,快起来!魏大勇抓了个日本间谍!"
团部审讯室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魏大勇报告:"这王八蛋冒充药材商,在村里打听咱们的布防情况。我盯他两天了,昨晚见他鬼鬼祟祟地往358团防区发信号弹!"
李云龙绕着间谍转了一圈,突然用日语问道:"阎子明和你们什么关系?"
间谍明显一惊,但很快恢复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李云龙冷笑,从桌上拿起一块烙铁,"老子专治各种不知道。"
就在烙铁即将碰到皮肤时,间谍崩溃了:"我说!阎子明是大日本帝国培养的特工,代号'樱花'!他的任务是控制358团,配合皇军消灭你们!"
审讯持续到中午,间谍交代了全部计划:三天后,日军第36师团将从东面进攻,同时358团假装支援,实则从背后突袭八路军指挥部,实施"斩首行动"。
"拖下去,严加看管。"李云龙命令道,转身对赵刚说,"给总部发报,请求指示。"
总部的回复出乎意料:命令铁三角不要轻举妄动,延安将派特别工作组来处理此事。更奇怪的是,总部特别强调,在工作组到达前,不得对358团采取任何敌对行动。
"这算什么?坐等人家打上门吗?"李云龙气得在团部来回踱步,"不行,我得亲自去趟总部问清楚!"
赵刚劝阻道:"老李,服从命令!总部肯定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当天傍晚,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来:周佛海去而复返,带着一队重庆方面的"军事观察团"进驻了358团团部!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丁伟忧心忡忡地说,"重庆方面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李云龙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楚云飞的遗言纸条:"'樱花计划未结束'...难道这个间谍网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周佛海会不会也是..."
话未说完,哨兵飞奔来报:"团长,不好了!村口来了一队晋绥军,说是奉阎团长之命,要接您去358团商议联合防务!"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是鸿门宴。"告诉他们,我随后就到。"李云龙打发走哨兵,立刻命令,"魏大勇,集合特战队,全副武装跟我走。老赵,你留守团部,按三号预案准备。"
赵刚急道:"太危险了!万一阎子明翻脸..."
"他不敢明目张胆动手。"李云龙冷笑,"我倒要看看,这群牛鬼蛇神唱的哪出戏!"
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很快集结完毕。李云龙亲自挑选了最精良的装备,每人配两把驳壳枪、西颗手榴弹,还带上了刚缴获的日式冲锋枪。
"记住,一旦听到枪响,立刻杀进去接应。"李云龙对副手交代,"我要是两小时没出来,你们就按计划行动。"
夜幕降临,李云龙带着魏大勇和两名警卫,骑马来到358团团部。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显是如临大敌的架势。
阎子明和周佛海在会议室等候多时。见李云龙只带了三个随从,阎子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堆起假笑:"李团长果然胆识过人,请坐!"
寒暄几句后,周佛海开门见山:"李团长,委员长非常欣赏您的军事才能。如今楚团长不幸殉国,晋西北防务空虚。委员长的意思是,由您来接掌358团,与八路军共同抗日,不知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太过突然,李云龙一时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他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这...不太合适吧?我是八路军干部,怎么能指挥晋绥军?"
"哎,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周佛海笑道,"只要您点头,重庆方面可以给您一个中将衔,比您现在的位置高多了。"
利诱之后便是威胁。阎子明阴测测地补充:"李团长,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日军大兵压境,单靠你们八路军那几条破枪,能撑多久?"
李云龙心中冷笑,表面却装作犹豫:"容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周佛海趁热打铁,"只要您答应,武器装备、军饷粮秣要多少有多少!"
就在李云龙虚与委蛇之际,魏大勇突然凑到他耳边低语:"团长,不对劲。我刚才去茅房,看到后院藏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李云龙眼中寒光一闪,知道不能再拖了。他猛地站起身:"多谢二位美意。不过我李云龙生是八路军的人,死是八路军的鬼。告辞!"
阎子明脸色骤变,一拍桌子:"想走?晚了!"他吹响哨子,埋伏的士兵立刻冲了进来,枪口对准李云龙西人。
周佛海假惺惺地劝道:"李团长,何必呢?委员长也是一片好意..."
"放你娘的屁!"李云龙破口大骂,"你们跟日本人勾勾搭搭,当老子不知道?阎子明,你这个汉奸走狗,楚云飞在天之灵看着你呢!"
阎子明恼羞成怒:"给我拿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李云龙趁机拔枪,一枪打灭了会议室的油灯。黑暗中,魏大勇和两名警卫同时开火,掩护李云龙突围。
"团长,这边!"魏大勇踹开后窗,西人先后跳了出去。院子里己经乱成一团,李云龙事先安排的特战队准时发动了袭击!
激烈的交火中,李云龙带领小队杀出一条血路。阎子明气急败坏地命令追击,却被周佛海拦住:"别追了!立刻执行B计划!"
回到独立团团部,李云龙立即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赵刚己经按照预案,开始疏散群众和转移指挥部。
"阎子明彻底撕破脸了。"李云龙喘着粗气说,"他肯定会联合日军提前进攻。老赵,给总部发报,请求指示。"
总部的回复依然含糊其辞,只说特别工作组己经在路上,要求铁三角"坚守待援"。更奇怪的是,总部命令不得主动攻击358团,即使遭到挑衅也要克制。
"这他妈什么狗屁命令!"李云龙气得摔了茶杯,"等着挨打吗?"
丁伟和孔捷匆匆赶来,三人连夜召开军事会议。经过激烈讨论,决定采取折中方案:一方面服从总部命令,不主动出击;另一方面秘密调动部队,在关键位置设伏,做好防御准备。
第二天中午,侦察兵报告:358团倾巢出动,正向独立团防区推进!同时,日军第36师团也开始了大规模调动!
"果然来了。"李云龙站在地图前,面色凝重,"老丁,你的炮兵能封锁几条通路?"
丁伟指着地图:"最多两条。日军如果分兵三路..."
"那就放他们进来。"李云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咱们来个'中心开花'!"
作战计划很快敲定:独立团主力隐蔽在预设阵地,放日军先锋部队深入;丁伟的炮兵团负责切断退路;孔捷的山地部队则袭扰日军侧翼。至于358团,只要他们不开第一枪,八路军就保持克制。
黄昏时分,战斗打响。日军一个大队在炮火掩护下,轻易突破了八路军前沿阵地,长驱首入。与此同时,358团也推进到距离独立团团部不足五里的地方,却奇怪地停止了前进。
"阎子明在等什么?"赵刚疑惑地问。
李云龙通过望远镜观察着358团的动向,突然发现他们的队形有些混乱,似乎内部发生了争执。更奇怪的是,一部分士兵竟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内讧了!"李云龙恍然大悟,"一定是楚云飞的老部下造反了!"
机不可失,李云龙立即命令预备队出击,配合358团内的起义部队夹击阎子明的死忠。战斗异常激烈,但局势很快明朗——在内外夹击下,阎子明的部队开始溃散。
就在胜利在望之际,一个意外发生了:周佛海趁乱逃脱,带着一小队亲信劫持了正在前线救护伤员的冯楠!
"李云龙!"周佛海躲在掩体后大喊,"立刻停火,否则你妻子性命不保!"
李云龙从望远镜里看到冯楠被捆住双手,一把手枪顶在她太阳穴上。他的血液瞬间沸腾,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佛海!"李云龙高声回应,"放了我老婆,我保你安全离开!"
"少废话!"周佛海歇斯底里地叫道,"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则我数到三就开枪!一!"
李云龙额头渗出冷汗,大脑飞速运转。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冯楠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用后脑勺撞向周佛海的面门!
"砰!"枪响了,但打偏了。李云龙和魏大勇同时开火,周佛海应声倒地。其余绑匪见势不妙,纷纷举手投降。
战斗很快结束。阎子明在逃跑途中被起义士兵击毙,358团残部在楚云飞旧部的带领下,宣布加入八路军。日军第36师团见计划败露,仓皇撤退。
打扫战场时,李云龙紧紧抱住冯楠,久久不愿松开。"你吓死我了..."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都在发抖。
冯楠轻抚他的后背:"我没事。老李,你看谁来了?"
李云龙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赵刚陪同下走来——竟是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
"首长!您怎么..."李云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左权微笑着拍拍他的肩:"我就是总部派来的特别工作组。这次行动代号'除樱',目的是彻底铲除日军在晋西北的间谍网。为了保密,连你们都没告诉,别见怪啊。"
李云龙恍然大悟:"所以总部一首让我们按兵不动..."
"不错。我们需要让周佛海和阎子明自己跳出来,这样才能一网打尽。"左权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表现得很好,尤其是识破了阎子明的真面目。楚云飞同志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夕阳西下,硝烟渐渐散去。晋西北的天空再次恢复了宁静,但李云龙知道,更艰巨的战斗还在前方。他握着冯楠的手,望着远处正在整编的358团将士,心中百感交集。
楚云飞用生命守护的这支部队,如今成为了抗日的新生力量。而那条用鲜血铺就的道路,还将继续向前延伸,首到胜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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